聽到余少云是回啟元宮,才召見劉陳徐三人,親自審問的,沈太后忽然嗤笑一聲,“皇后這是真急了,她想盡快結(jié)案撇清自己,哀家偏不讓她如愿?!?/p>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后這是怕案子拖久了,陛下會疑心她治宮無方呢?!敝鞁邒哔r著笑臉,眼中卻閃過一絲算計。
“治宮無方才好呢?!鄙蛱笊n老的聲音里滿是嘲諷,干枯的手指摩挲著腕上的翡翠鐲子,“這后宮,早該換個主人了?!?/p>
“娘娘,皇后越是急著撇清,事情只怕越亂,后宮嬪妃就更覺得她心里有鬼。這樣一來,八小姐的機會可就來了。”朱嬤嬤壓低聲音,臉上堆起諂媚的笑。
提到侄女沈朝霧,沈太后渾濁的眼神淡了些,隨即又被厲色取代,“小八……論心機,她不比得上小三?!?/p>
她冷哼一聲,仿佛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小三的圣寵雖不多,可也爬到了賢妃的位置上了,若她唉,到底是庶出,目光短淺,又跟沈家離心,指望不上了。哀家也只能指望小八?!鄙蛱竺媛稛o奈,眼中卻閃過一絲狠厲,“只要她能懷上龍裔,就還能圖謀,否則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p>
朱嬤嬤猶豫了一下,道:“娘娘,要不要從秀女中,挑幾個,以備不時之需?”
“啪?!鄙蛱髮⑹种械姆鸫?,往地上一砸,“沒有沈家血脈的皇子,都是白眼狼。”
她沒有生育子嗣,只能將當今扶持上位,可隔層肚皮隔成山,她防著皇帝,皇帝又何嘗沒有防備她。
朱嬤嬤嚇得連捶子都停住了,臉色發(fā)白:“老奴失言了?!?/p>
“哀家知你一心為了沈家,可是方欣如當年不過是個才人,就是憑著肚里的皇子,一路爬到貴妃位?”沈太后的聲音陡然狠厲,眼中滿是嫉妒與不甘,“如今她被追封成孝誠仁皇后,還能陪葬昭陵。憑得是什么?還不是憑龍位上坐著的那個,是她親生的兒子?!?/p>
“只要小八有了子嗣,哀家就能請陛下給她抬份位。到時候……”沈太后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大皇子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弱癥,關(guān)鍵時候送他一程,沒了大皇子,皇后還有什么?呵,這后位還怕不到手?”
朱嬤嬤連連點頭,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娘娘英明!眼下寒衣現(xiàn)字、秀女橫死兩樁案子攪在一起,六宮都在議論皇后管不好后宮。老奴瞧著,就算這次扳不倒她,也定能讓她脫層皮。”
“想讓她脫層皮光靠流言蜚語可不夠。”沈太后示意朱嬤嬤靠近,渾濁的眼中滿是算計,“去傳哀家的話,讓慎刑司的田校尉奏請皇帝,一定要把那三人抓進慎刑司,再‘動點手段’。讓她們含糊其詞的,指認周嬤嬤?!?/p>
“娘娘妙計!”朱嬤嬤眼睛一亮,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皇后失勢的模樣,“老奴這就去辦。再讓尚宮局的張嬤嬤散布消息,就說皇后為了遮掩過錯,故意拖延查案。這樣一來,陛下就算不信,也會對她起疑心?!?/p>
沈太后滿意地哼了一聲,重新靠回軟墊,眼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讓鄧德全出宮一趟,告訴哀家大哥,讓他聯(lián)絡(luò)余瑁的政敵,瞧準時機上折彈劾余瑁教女無方、中宮失德?!?/p>
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宮墻上,像一張緩緩收緊的網(wǎng)。
“哀家不在乎皇后是不是真殺了人?!彼穆曇糨p得像耳語,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哀家只需要把‘治宮不力’的罪名,死死釘在余少云身上。一步一步來,會將余少云趕下后位的?!?/p>
而后沈太后長久沒再說話,陷入了沉思。朱嬤嬤躬身退下,腳步匆匆,去依計行事。
慈寧宮的燭火在夜色中搖曳,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在這后宮之中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