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權(quán),是個好東西,也難怪她們要爭?!鄙蚵湎夹Φ馈?/p>
“皇后娘娘今日的架勢,倒是比往日凌厲得多。”謝知意把玩著手中幾顆松子,“尤其是‘交還’那兩個字,一字一句都帶著分量,太后便是想不讓步,也得掂量掂量?!?/p>
“她若再不拿出這股子勁,宮權(quán)可就要旁落了。下元節(jié),她做錯一回了,這次再錯,就沒有翻身的余地了?!鄙蚵湎汲爸S地笑道。
謝知意剝松子的手一頓,“沈良人的位份太低了,太后抬她出來分皇后權(quán),非明智之舉?!?/p>
“所以啊,太后就想拉上我們這兩塊墊腳石呀。”沈落霞挑眉,“你信不信,年后,太后便會讓陛下晉沈朝霧的位份?”
謝知意淺淺一笑,“我信?!?/p>
“皇后把你摘出去時說的話,倒是給得十足體面。‘為皇家開枝散葉’,這話往這兒一放,太后便是再想強(qiáng)拉你入局,也得顧忌著皇上的心思。畢竟這宮里,最缺的就是皇嗣?!鄙蚵湎佳鄣准刀室婚W而過。
謝知意將手中的松子殼輕輕放在碟子里,抬眸看向沈落霞,唇邊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皇后娘娘為賢妃娘娘尋的由頭,不僅體面,還挑不出錯處。”
“哦?本宮倒想聽聽,那‘避嫌’二字,如何就體面還挑不出錯了?”沈落霞笑問道。
“永福宮在啟元宮往慈寧宮的必經(jīng)之路,這是實(shí)情?!敝x知意慢條斯理的分析,“宮規(guī)載明,涉事路徑所屬宮苑需避嫌,雖不常提,卻是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屎蟀岢鲞@條,既沒駁太后的面子,又將賢妃娘娘摘得干凈。太后再想奪權(quán),總不能逼著您壞了宮規(guī)吧?”
她拿起茶盞淺啜一口,續(xù)道:“再說那冰面偏巧出在這段宮道上,您若真摻和進(jìn)去,查得輕了,太后要說您敷衍;查得重了,旁人又會說您‘近水樓臺’,借機(jī)生事?;屎笠痪洹芟印?,倒是替您擋了這些是非?!?/p>
沈落霞嗤笑一聲,指尖在茶盞邊緣劃著圈:“她哪是替本宮擋是非,是怕本宮成了太后的刀。本宮若真跟著查案,一舉一動都在太后眼皮子底下,稍有差池,既能治本宮的罪,又能說皇后馭下不嚴(yán),一箭雙雕的買賣,太后做慣了?!?/p>
“所以皇后這步棋走得妙。”謝知意放下茶盞,“用宮規(guī)堵太后的嘴,用‘清譽(yù)’護(hù)您周全,既逼得您不能插手,也斷了太后想借您施壓的念頭。您瞧太后當(dāng)時的臉色,雖有慍怒,卻半句反駁都說不出。總不能為了讓您查案,反倒落個‘不顧宮規(guī)、強(qiáng)逼妃嬪’的名聲。”
“這么說來,你我倒都該領(lǐng)皇后這份情?一個借‘開枝散葉’護(hù)著你,一個用‘避嫌’護(hù)著本宮,倒像是特意為你我鋪的臺階。”沈落霞笑聲有點(diǎn)尖利。
謝知意望著杯中浮沉的茶葉,輕聲道:“這‘凝露雪’雖好,卻也難得。就像咱們此刻能安安穩(wěn)穩(wěn)坐在這兒喝茶,說不定也是暫時的。慈寧宮與啟元宮較上了勁,往后的風(fēng),怕是小不了。”
“風(fēng)再大,咱們守著自己的屋子便是。”沈落霞笑了笑,為她續(xù)上茶,“管它誰勝誰負(fù),咱們且喝著這茶,看著便是。真要到了非選不可的時候,再掂量也不遲。畢竟在這宮里,站錯了隊(duì),可比喝錯了茶要兇險百倍?!?/p>
這話沈落霞說的出口,謝知意卻一個字都不信,沈落霞會安心喝茶做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