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想死。
他也伸出了筷子,用一種近乎自虐的方式,將那些冰冷的,油膩的肉塊,塞進了自己的喉嚨。
這一頓飯,沒有人說話。
只有咀嚼聲,吞咽聲,和壓抑到極致的,粗重的呼吸聲。
這,是最后的晚餐。
飯?zhí)玫綘I房的路,不長。
但今天,卻走得格外漫長。
六十個幸存者,不再像之前那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他們每個人之間,都隔著一個微妙的,充滿警惕和敵意的距離。
他們像一群互相提防的野狼,走在回歸巢穴的路上。
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后背,留給了黑暗。
把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前面那個人的后腦勺上。
吳能,李四,張狗蛋。
三個人,走成了一個品字形。
吳能走在最前面。
李四和張狗蛋,跟在他身后,一左一右。
他們之間,沒有了鐵鏈。
卻仿佛,被一根看不見的,名為“猜忌”的鎖鏈,捆得更緊。
回到營房。
這是一個能容納上百人的大通鋪。
今晚,卻顯得格外空曠。
也格外,陰森。
每個人,都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床鋪。
然后,死寂。
沒有人脫衣服,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像吳能一樣,和衣而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