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老荊不可能偷東西!”旁邊一個年輕的禁軍士兵忍不住吼了出來,臉上滿是淚痕。
“他們害死了人!不能就這么算了!”另一個士兵緊握著腰刀,指節(jié)發(fā)白。
“將軍!不能忍??!”壓抑的悲憤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在圍攏的禁軍中蔓延開來,低吼聲此起彼伏。
蒙摯的目光緩緩掃過一張張憤怒的臉,那里面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和不甘。他能感受到那股幾乎要沖破胸膛的屈辱和悲憤。他下頜繃緊,牙關緊咬,握著劍柄的手背青筋暴起,又緩緩松開。
最終,他也只是反問道:“那你要如何?!”
一字一頓,清晰無比:
“要本將軍現(xiàn)在就過去,跟他嚴閭玩命?!”
“要他立刻為老荊償命?!”
空氣瞬間死寂。
所有憤怒的吼聲戛然而止。
只有遠處前廳飄來的、不合時宜的絲竹樂聲,顯得格外刺耳。
蒙摯的目光掃過眾人,那眼神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痛惜,有憤怒,更有一種身處漩渦、身不由己的沉重與冰冷。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疲憊和決絕:
“如今,陛下不在咸陽?!?/p>
“禁軍,咸陽城外的禁軍和御前留守的隨扈,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鬧起來……鬧出人命官司……”
“你覺得,東巡途中的陛下得知此事,會怎么看?!”
“不過是一場意外,對不對?”
“二公子生辰宴外的一件小事情,對不對?”
一連串冰冷的反問,像一盆盆刺骨的冰水,澆在每一個熱血沸騰的士兵頭上。
現(xiàn)實,殘酷得令人窒息。
呂英張了張嘴,赤紅的眼睛里光芒劇烈閃爍,最終,那燃燒的怒火被一種深重的無力感取代,肩膀頹然地垮了下來。
周圍的士兵們也沉默了,緊握的拳頭無力地松開,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壓抑在喉嚨里的嗚咽。
他們心里都很清楚,一個是御前隨扈,一個是咸陽城外的禁軍,在始皇帝心中孰輕孰重早已經(jīng)一目了然,就算是他們再鬧一場,再大鬧一場,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甚至還有可能讓自己的蒙摯將軍再次受罰……
見到眾人都不再說話,蒙摯轉向那地上刺眼的猩紅,和月娘懷中那個已經(jīng)哭昏過去的小小身影。
他猛地轉過身,玄色披風在漸起的晚風中劃出一道冷硬的弧線,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抗拒的軍令:
“現(xiàn)在——”
“全體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