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那副得意的模樣,張之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的眼里蓄滿了怒火??稍S段笙卻依舊不動聲色,似乎覺得那一撮火并不能造成什么氣候,終將會被他似水的柔情覆滅。他嘴里與沈清沉攀談,眼神卻不時輕蔑地看向張之儒,他打心底里瞧不上他。
似乎是對峙的時間過久,沈清沉也注意到了一直呆坐在原地沒有動彈的張之儒,抬眼問:“怎么?張仵作不愿與本宮奔走西關?”在沈清沉的眼中,那股怒火似乎是沖著她來的。在從京城趕回雒州的馬車上,張之儒似乎就沒有說過話,只是偶爾抬起簾子看著窗外,偶爾又若有所思地將頭低垂。不僅僅是沒有吱聲,恐怕連看也未曾看沈清沉一眼。每當她覺著氣氛沉重,想要開口與他搭話,都會被他撩起簾子躲過。他一直背對著抑或是側(cè)對著沈清沉,這讓沈清沉覺著一頭霧水。此行她并沒有做過甚么出格的事兒,更未有過讓他吃醋的行為,他又為何惱了自己?她看著眼前人的凝視,覺得渾身不自在,她開始覺得張之儒的性格有些古怪了。
張之儒抬眸看她,眼神優(yōu)柔寡斷,卻又帶著怒氣,緊接著又垂下頭答道:“沒有。”
看著他起身離開殿內(nèi),沈清沉覺得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一旁的許段笙卻勾著嘴角,心里覺得很是痛快,他嬉笑著舉杯啖茶,等待著好戲上演。
張之儒回到自己的藥號,疲憊地耷拉著身子,輕輕推開門。踏入藥號,他只將門虛掩,想著只是簡單地收拾些細軟,不需花多少時間。他將自己的衣柜打開,上下掃視著有甚么衣物可帶??粗章渎涞囊鹿?,想起從前錦衣玉食的日子,被人伺候著喊公子的日子,他不禁訕笑。若不是許子溪與沈池潤合謀將他的母親害死,他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或許他面對自己的心上人就不會那樣的自卑。
“心上人……”他嗤笑一聲,哪怕他在京城看見沈清沉那般為陳孝霖復活的妖術,他潛意識還是會把她當做自己的心上人。他可以騙自己,可以騙沈清沉,騙眾人他不會再喜歡她了。
可他騙不過自己的身子。
人的身體總比自己的腦子誠實,哪怕腦子幫助著人欺騙自己,身體碰到心上人時忍不住的悸動還是會將人出賣。他之所以會對許段笙怨恨,無非是覺得自己愛而不得。倘若他真有萬分之一如自己所說的那樣無情,他也不會對兩人的細小舉動有甚么反應。
他隨意地將些衣裳收拾進包袱,將包袱束緊背到背上。他的行裝并不多,只一個包袱便能裝下。他輕嘆了聲,嘴上哪怕說再多句不喜歡,自己還是順勢走到藥柜前想她。他想著她平時可能會得的病痛,想著路途遙遠可能需要些什么藥材,逐一從藥柜中取出,一一放在紙上裹緊實。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本想探出頭去看,可這雒州夜里本就不多太平,醉酒鬧事的醉漢比比皆是。他不是愛湊熱鬧的人,便又回過身接著替沈清沉抓藥材。
可他剛回過身,卻聽門外的喊聲:“張仵作?”
“誰?”
【作者有話要說】
都是燈籠惹的禍
約定的半個時辰已然過去,
陳孝霖等人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行囊站在壽安宮的門口等候。陳孝霖身上背著鼓鼓囊囊的行囊,遠處看那包袱幾乎要高于她的頭頂。沈清沉跟她相處了這樣久,也仍舊想不明白她這樣細小的身軀是如何爆發(fā)出如此強大的力量的。
相比于陳孝霖,
李崎的包裹則顯得簡單的多,她只收拾了三兩件夏裝,幾件棉衣便作罷。她自小顛沛流離,
習慣了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隨時都有可能會被人販子抓回去訓練作殺手,
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哪怕人們都說那場大火將人販子等人都燒作了灰燼,
她也仍舊那般謹慎,每日都枕在自己的包裹上睡,方便隨時逃走。久而久之,
哪怕后來當上了女官,
在一眾女官中她也仍然是那個行李最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