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話不無道理,沈清沉自也樂意聽他獻計。他起身走到沈清沉的身旁,非得握到她的手才肯開口說話,沈清沉拿他沒法,只愣怔地攤著手任他擺弄。他一邊在沈清沉的手心胡亂地畫圈,一邊抬頭向眾人解釋:“官員自該有官璽,若是大理寺卿也該有個令牌甚么的?!?/p>
聽他娓娓道來,虞鳶也垂下腦袋取下自己腰間的令牌,“是說這個?”那令牌是大理寺的官員都有的,哪怕是剛考入最底層的也有,并不能佐證些什么。倒是她似乎見過那大理寺卿腰間,還有一個尺寸更大一些,模樣也更精巧的令牌,“那大理寺卿,似乎會比旁的多一個令牌?!?/p>
許段笙要聽的便是這個,“要是姑娘還能記得那令牌的模樣,段笙仿造一個倒不是甚么難事?!痹S段笙心靈手巧,既然一手刺繡名動京城,有圖樣的話仿造一個令牌確實算不上什么難的。
虞鳶點頭,從一旁的案臺上抽了張紙,又取了毛筆在口邊哈氣,再蘸取筆墨。不一會的功夫,那圖樣便被完整地畫了出來,只是那模樣實在難以辨認(rèn)。
“這……”沈清沉還是高估了她的團隊,她的畫技并不如她嘴上說的半成功力。拿著她畫的圖樣,許段笙也不可不謂之頭疼。他順勢奪了她手中的筆,又從紙堆里扯了張新的畫紙,將虞鳶的“大作”端放在一旁。他依照著她的圖樣,重新又繪制了一遍,寥寥數(shù)筆,便將令牌的浮雕勾勒出來。畫畢,他又撫過自己的衣袖,將毛筆放回筆架上,將圖樣拿到沈清沉的面前,“殿下請過目?!?/p>
對比著兩張圖樣,沈清沉暗自贊嘆自己的夫婿的心靈手巧不僅僅體現(xiàn)在床榻上。落到實處的長技,令人很是安心。她點點頭道:“段笙的確畫的不錯,只是這令牌需要多久才能制好?”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衙門已然展開了調(diào)查。她如今除了要跟沈池潤賽跑,還得跟衙門賽跑。
“倘若只是遠(yuǎn)觀不被拿去掂量的話,用木質(zhì)涂上金漆即可以假亂真,約摸著需要一日吧?!?/p>
一日就一日,沈清沉欣然同意。
夜里的燭光跳動,沈清沉半瞇著眼看,許段笙正端坐在案前仔細(xì)雕琢木塊。她摟上一層薄薄的外衣,湊上前去,“怎這般夜還不入睡?”
聽見沈清沉的聲音,許段笙手中的動作不自覺地放慢了,“是段笙吵醒了殿下嗎?”他本想伸手去摟她入懷,卻見自己手上滿是木屑,只好作罷。他抬眼看著沈清沉睡眼蒙松,迷人的身段若隱若現(xiàn),心漏跳了一拍。
“沒有,只是夜半夢醒,見段笙秉燭,自想關(guān)心一番?!彼槃葑搅嗽S段笙的大腿上,翹起的二郎腿不經(jīng)意間觸碰,緋紅瞬間爬上了他的臉。她摟著脖子,輕吻他耳垂,“辛苦段笙了?!泵廊擞嫼翢o疑問是沈清沉最愛用的一招,只不過幾個精心設(shè)計的動作,便能讓男人心甘情愿地為她賣命,值當(dāng)?shù)暮堋?/p>
許段笙紅著臉埋入她懷,悶哼聲從她身下傳出,緊接著整個人被他抱起,壓在身下。天知道他那雙只知繡刺繡的手,哪來的這般大力氣。他沉醉在她石榴裙下,唇舌肆意地被打shi,仍舊舔著嘴角。于她穢物,于他清泉。她的每一聲嬌哼,都是他的勛章。
醉生夢死間,天也蒙蒙亮。沈清沉看著枕邊人睡得深沉,獨自起身換了衣物。街上開門的商鋪并不算多,覓食的她哪怕走了一整條街也沒能找著些稱心如意的吃食。漫布整個晉縣,沒能找到吃食的沈清沉來到了唐家燈門口。自打昨晚的事發(fā)生后,這唐家燈的院子就一直緊緊的掩著,哪怕她想要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想要找尋些線索都難。
她本想著從旁爬墻潛入,可看著比她高半個身子的院墻,還是犯了難。本沮喪地想要打道回府,卻聽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前后顧盼,到底沒看著。正邁著步子準(zhǔn)備回到街上,卻聽頭頂上傳來聲響:“小姐!這兒呢!”
沈清沉抬頭,李崎跟陳孝霖正分別坐在兩根粗壯的樹杈上,喜滋滋地翹著腳看向院里。陳孝霖看著底下的沈清沉,激動地?fù)]舞著雙手,生怕旁人看不見她似的。一旁的李崎則是穩(wěn)穩(wěn)地盤腿端坐在樹上,向沈清沉點頭示意。認(rèn)識這么久了,李崎還是一副面癱模樣。
沈清沉將食指抵在唇邊,暗示兩人小心行事,莫要聲張。緊接著又打量著自己與兩人間的距離,哀嘆道:“誰能帶本……本小姐上去。”話音剛落,李崎便從樹上一躍而下。那樣小的音量,陳孝霖大抵是聽不見的??衫钇樘焐錂C敏,哪怕她只發(fā)著氣音,李崎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伸手摟著沈清沉的腰,面無表情地說道:“殿下抱緊了。”看著沈清沉緊緊摟住她的脖子,她便借樹的力量蹬腿反向上墻。另一只手扒著墻沿,用力一撐便整個人騰空起來。沈清沉不敢再睜眼看,生怕自己的心臟要從喉嚨里跳出來。等到她睜開眼時,已然被李崎安放在樹枝上,面對著院里。
好在院里的伙計都在對著那碩大的皮質(zhì)燈籠犯難,沒有人注意到樹上的三人。那燈籠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獨留在這院子里實在礙眼。可就算是要丟,誰又愿意去碰那死人皮囊呢?其中一個伙計舉著火把,從里屋著急忙慌地走出,與其他伙計交頭接耳,緊接著火光沖天,那燈籠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沈清沉看著這一幕,不禁咧著嘴齜牙倒吸涼氣。害怕能理解,那到底是張人皮??蔁龤А??那不就相當(dāng)于當(dāng)了兇手的幫兇嗎?
樹下的行人走過,見著那唐家燈冒著的火光,開始七嘴八舌地說些不知虛實的傳聞:
“聽說了嗎?據(jù)說那人皮是唐家掌柜的!”
“此話當(dāng)真?那掌柜與官家勾結(jié),趕走了其他制燈人,這也是他應(yīng)得的!”
“就是就是,也不知是哪個俠客心腸的路見不平,為民除害了?!?/p>
沈清沉聽著行人愈走愈遠(yuǎn),心里也不自覺地打著鼓。難怪那系統(tǒng)非不讓衙差接手案子,原來是從中收受了利益,想必接了也不會好生勘察……
人皮燈籠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