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親王管教兒子天經(jīng)地義,西魯特氏怎么突然提起這個話呢?繡瑜覺得奇怪,準備晚上請安的時候詢問胤禛。
阿哥所里,保泰左手裹著厚厚的繃帶,扶著紙寫字。天氣悶熱,他手上給阿瑪?shù)慕涑叽蚱破さ牡胤姐@心地癢,可隔著繃帶又撓不到。他不由扁扁嘴,擦擦眼淚,提筆繼續(xù)寫著那些鬼畫符一般的算學符號。
保泰在裕親王府的地位,比太子在宮里的地位都要穩(wěn)固。他雖然是側(cè)福晉生的,卻是裕親王唯一的兒子、女眷們將來的依靠。裕親王的大小老婆,嫡福晉、側(cè)福晉、庶福晉,七八個額娘都把他當心肝兒寶貝捧著寵著。
然而沒有競爭,也就沒有動力。
保泰一向是老實懦弱、得過且過的性子。結(jié)果突然一下,康熙一頂黑鍋扣到了老哥哥頭上,心里愧疚,就把他的兒子叫上來跟皇子們一起念書。因為怕保泰跟不上節(jié)奏,還特意讓他跟著永和宮的兩個阿哥一起上學,讓胤禛輔導他的功課。
胤禛的老師是誰?頭一個是顧八代,其次就是大名鼎鼎的瘋起來連皇子都敢打的張莊張謙宜老先生。
胤禛是個什么性格?除了胤祚,就沒人受的了他較真的性子。何況裕親王夫婦對他有恩,教導保泰,胤禛的確是嘔心瀝血,為著保泰寫錯一個幾何公式,他能講解到半夜,茶飯不思,非要講到保泰大徹大悟、永不再錯為止。
有這兩個人做老師,保泰從此開始了“手里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的苦逼生活。更可怕的是裕親王還幫著外人教訓兒子,嫌棄他笨,保泰想到這里拿手背抹了抹眼睛,哭得更傷心了。
恰好九阿哥打窗邊路過,見了他不由錘著窗沿大笑:“喲,打哪兒來的黑白花點子貓兒?你也讀書到廢寢忘食,把饅頭蘸墨水吃了?八哥,你快來瞧瞧,笑死我了!”
保泰這才發(fā)覺自己手上沾了墨跡,連帶抹到臉上去了。他又羞又窘,又不敢跟胤禟分辨,氣得直掉眼淚。
好在八阿哥是個厚道人,只笑了片刻便從袖子里取了張手絹,往洗筆的海缸里浸了清水遞給他:“擦擦吧?!庇职档尚ε吭谧郎系木虐⒏纾骸袄暇?!老十好容易溜出來,你先陪他玩著,我隨后就來?!?/p>
胤禟就做了個鬼臉,起身出去了。
保泰頓覺自在了許多,糯糯道:“多謝八阿哥。”
他原生得白嫩可愛,細聲細氣跟個女孩似的。胤禩擺手笑道:“原是兄弟,謝什么?你若喜歡,跟老九他們一樣叫我八哥吧。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保泰扁扁嘴,斷斷續(xù)續(xù)把自己近來受的委屈都說了。胤禩笑著勸解一番,又說:“皇伯父賦閑在家,難免心里有火,說的都是氣話,做不得真。四哥脾氣是急了點,但你跟他熟了就好了。你瞧他對六哥多好,叫我們這些小兄弟看著都眼熱?!?/p>
保泰偏過頭去,低聲說:“我哪里敢跟六哥比,他們原是一起長大的嫡親兄弟。六哥聰明能干,我阿瑪待他倒比待我這個兒子還親些?!?/p>
胤禩不由一愣。保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轉(zhuǎn)移了話題,強打笑容:“總之謝謝八哥。我阿瑪這些日子總往城郊莊子上去,神神秘秘的,也沒空理我,已經(jīng)好上許多了。”
“皇伯父往莊子上去?”胤禩下意識低聲重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