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話沒說完,身體就劇烈地晃動(dòng)起來,如同風(fēng)中殘燭。
但那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床榻上的李明軒。
不多時(shí),一個(gè)藥童踉蹌著跑來,急道,“我早說過你家少爺還活著,你偏不信!”
李輝是聽不到他說話,抬腳往床榻邊走去。
張伯被他這樣子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他慌忙丟下手中的勺子,跑過來扶住李輝,“孩子,你…你這是…”
“藥…”李輝激昂手里的包袱塞給張伯,虛弱地道,“藥…我尋到了…少爺他…”
“他還活著!”張伯哽咽著接過包袱,“我這就帶他去見谷主!孩子…你…你撐住??!”
李輝看著床榻上的人,胸口正微弱地起伏著,布滿血污的臉上,擠出一個(gè)釋然的笑。
他艱難地轉(zhuǎn)過頭,將腰間一個(gè)同樣沾滿血污的錢袋扯下來,塞到了張伯手中。
錢袋入手很沉,里面是幾十兩散碎銀子和幾張染血的銀票。
“求…求您…照顧他…”他的聲音已經(jīng)十分微弱,眼神也開始渙散起來。
張伯心疼不已,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扶著他,想要將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李輝輕輕搖頭,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上毫無知覺的李明軒。
那眼神里充滿了無盡的擔(dān)憂和不舍,還有一絲…如釋重負(fù)的解脫。
“他…是李家…”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一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張伯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悲呼,想要將他接住,卻只撈到一片衣角。
李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濺起一小片塵土。
那雙眼睛,此刻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自己的父親——李府的管家正笑著朝自己走來,而他身后,光芒萬丈之處,則站著李家老老少少。
李輝死了,死在距離希望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張伯不知道他的名字,此刻卻也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一直站在門口的藥童,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個(gè)萍水相逢、卻以命護(hù)主的忠仆,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了神醫(yī)谷。
悲慟過后,張伯抹去眼淚,抱起那個(gè)染血的包袱,又看了一眼地上早已沒了氣息的李輝,一咬牙,背起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李輝,和藥童一起,朝神醫(yī)谷的正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