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一席話后,江啟年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江示舟再怎么鬧騰,再怎么甩性子,都遠不及她那些“懂事”的言行,更令他不受控制地感到窩火。歸根結(jié)底,他就是討厭江示舟總是試圖在他們倆之間強行地劃出一道涇渭分明的邊界線。
雖然這條邊界線其實本就天然地存在著,只是已經(jīng)被他們心照不宣地抹煞了。
這時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林蔭道的末端,這里遠離校內(nèi)的主要建筑,樹影斑駁,行人寥寥,路旁零落地躺著幾排空蕩蕩的石椅,只有椅腿上爬著陳年的苔痕。
江啟年停下了腳步,捏著她的肩膀,將臉湊近她面前,距離近到幾乎要碰到鼻尖。
“發(fā)生性關(guān)系也不是什么大事?沒想到我妹妹居然是這么開放的女孩子啊?!?/p>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當(dāng)時喝醉了,又發(fā)燒,這個后果不是你主動選擇的,所以你也完全不用有心理負擔(dān)。”江示舟極力地避開和他視線交融,吞吞吐吐地說道。
“總之,你的意思就是不要我對你負責(zé)是吧?”
江啟年露出一抹冷笑,“那你哥我也是第一次,你當(dāng)時是清醒的,你能不能對你哥負責(zé)?”
“我干嘛還要對你負責(zé)?明明是你強行……”
“當(dāng)時纏著我繼續(xù)做的難道不是你嗎?”他把手伸進了她的圍巾,不顧她的瑟縮反抗,用冰涼的手指摩挲她脖子上被遮掩起來的未消的吻痕,“你當(dāng)時咬我咬得可疼了……你不記得了嗎?”
被迫回憶起情事的細節(jié),江示舟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正一股腦地往臉上涌去。更糟糕的是,她感覺到江啟年的呼吸似乎變得粗重起來。
正值飯點,教學(xué)區(qū)里人本來就少,更不用說是這么偏僻的地方。江示舟怕有人忽然走過來撞見他們,又怕萬一沒人過來,江啟年會不會干出更過分的事情。
“你對我負責(zé)的方式,就是讓我去和別人談戀愛。江示舟,你真的很殘忍。”
“我不是……我只是不想你耽誤自己走正路……”
“走不走什么狗屁的正路,那也是我們倆的事情吧,為什么要扯上不相關(guān)的人?你這么聰明,看得出她喜歡我,難道你還看不出我不喜歡她嗎?你為了讓我走正路,催促我去和不喜歡的女生在一起,對我公平嗎?對人家公平嗎?”
她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激動。
她明明只是想為他好啊。
“我都已經(jīng)表示過那么多遍了,江示舟,你為什么總是裝沒聽到?”
表示過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我喜歡你,江示舟。我喜歡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是你。我都說了多少次,我不要談什么狗屁的正常戀愛,我只要能照顧你就夠了,除了你身邊我哪里都不去?!?/p>
別傻了。你只是一時寂寞和糊涂而已,最后還是會離開我的。
“那個女生和我認識只有兩年,現(xiàn)在她喜歡我,但再過兩年,或許我的模樣就不再是她最喜歡的那個了。她會變,我也會變。
“但是你永遠都是我妹妹,從十六年前你出生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妹妹,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人生里或許確實還有很多值得體驗的事,可是我知道,沒有你的愛,我什么都不是。我沒那么蠢,會去為了不確定不持久的事情拋棄掉我唯一確定的事?!?/p>
可是我們不能相愛啊。這是不允許的,是會被唾棄的。
“其他的什么倫理道德,世俗眼光,法律法規(guī)什么的我都根本不在意,我在意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的想法……?
江示舟的腦海里忽然響起若干年前一個男生的聲音:
“有害身體又怎么了,能讓我開心就行。反正我又不想長命百歲,活夠了就去死?!?/p>
是,能讓我開心就行。被唾棄就被唾棄吧,反正我們也不需要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