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年,也沒有穿病號服,他身上穿了厚重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明明這才七月,可他硬生生穿得像是臘月。
厚重的棉帽子,棉耳罩,厚實的圍巾和口罩,還有毛絨手套,以及長款的羽絨服和毛茸茸的靴子,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得密不透風。
遠處看上去,像是一只又瘦弱又臃腫的熊。
“啊……”
林凡走過去的時候,依稀能夠從露出的眼睛中,分辨出是位少年的病人,發(fā)出了呆滯的聲音。
他緩緩扭頭,整個人的身子都仿佛不堪重負一般,發(fā)出咯吱作響的聲音。
不過他也僅僅只是搖晃了一下,沒有從椅子上掉下來。
林凡面色如常,坐到了辦公桌后面。
“我是新來的精神科主治醫(yī)生,不要拘謹,把我當成一個能夠聆聽的人就行。”
即便這少年穿著古怪,堪稱全副武裝,林凡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質(zhì)疑,反而避重就輕,開始了問話。
林凡:“我叫林凡,你可以叫我林醫(yī)生?!?/p>
他語氣柔和,仿佛溫水一樣在流淌。
“不必把我當成一個醫(yī)生,你可以把我當成平等的人,隨意說點什么?!?/p>
可那個少年,仿佛有點癡呆一樣。
“啊……”
從喉嚨里面硬擠出來的聲音被他逼出,遲緩了大約有七秒鐘左右,少年細細的聲音才被繼續(xù)擠出。
“我……我叫……周小跳……”
“你好,咳咳……林醫(yī)生……”
聲音微弱,斷斷續(xù)續(xù),仿佛說話的人是個重癆病患者,時不時還伴隨著咳嗽聲。
喑啞如同烏鴉嘶叫的咳嗽聲,讓人簡直忍不住懷疑,他會不會在下一瞬間,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可周小跳卻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對勁。
他用那種細細的,仿佛用夾子捏著的聲音說話:“林醫(yī)生,我想知道,人為什么要……活著?!?/p>
“上學……是……有用的……嗎?”
一句話幾個字,硬是被他拉得像老黏痰。
跟他說話,都讓人忍不住覺得心累,那種破風箱一樣拉長的聲音,每說幾個字,都要很詭異地停頓一下。
仿佛一個沒有機油的齒輪,用手轉(zhuǎn)動兩下才會繼續(xù)往前走。
最為讓人難受的是,周小跳每個字的后面,都會跟上一聲細細的嘆氣聲。
他的情緒實在太壓抑了,甚至讓人感覺像是即將在baozha邊緣的炸彈。
林凡:“上學?上學當然是有用的,不過有多少用處,還是得看自己。”
他當然注意到了周小跳的怪異之處,但他更在意這孩子的心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