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曼不想成為母親的負(fù)擔(dān)。
她深深地看了眼油漆斑駁掉落的木門,默默地轉(zhuǎn)過了身體。她媽不容易,生活給了她媽太多的苦,她不怨她媽。
周小曼轉(zhuǎn)身的時候,恰好正對了狹窄的巷子。那里面?zhèn)鱽硪魂嚱泻奥暎缓鬀_出一道她來不及看清的黑影,直直撞到了她的腿上。她嚇得“嗷”了一聲,本能地一個側(cè)翻避開,那黑影已經(jīng)沖了過去。后面追著一群操著方言叫罵的人。
大肥豬終于被堵在了巷子口,周小曼也被人群堵在了大門上,不得動彈。
滿身油汗的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地追過來,拿著根一頭倒彎鉤的小拇指般大小的尖利鐵晶,那鉤子一下子就穿過了豬的皮肉,鉤住了肥豬的喉嚨。吃痛的豬拼命想往后掙扎,卻被男人拽著鐵鉤死死拉住。
也許是尖鉤鉤住了喉嚨的緣故,豬怕越掙扎鉤子就刺的越深,中年屠夫一人竟然就制住了這頭肥豬。
周小曼驀然想到了貝多芬的名言:扼住命運(yùn)的咽喉。用在此處,是那般滑稽,卻又分外貼切。
中年屠夫罵了句:“日你個球!媽賣比,還敢跑!”
另一個相貌跟他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輕男人,罵罵咧咧地操起把尖刀,一刀捕進(jìn)了豬脖子。鮮血隨著出刀的動作,噴涌而出,大約是因為噴射的太急,甚至還帶著血沫。
周小曼嚇得“啊”的一聲尖叫,面色慘白地釘在原地,連動都動不了了。
那血足足噴了好幾分鐘,原本力大無窮的肥豬才支撐不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它倒下以后,又奮力掙扎了一陣,最終不甘心地斷了氣。
一直到死,它連嘶吼一聲的機(jī)會都沒有。
旁邊有人看得意猶未盡,滿臉醉酒般的酡紅,咂著嘴道:“這不出聲音來,總是少了個味兒。”
立刻有人駁斥:“行了啊,叫得瘆人得慌,就這么不聲不響的,才好?!?/p>
周小曼渾身打著哆嗦,炎炎烈日都沒辦法驅(qū)趕她從心底發(fā)出的驚恐與寒冷。她想,她是沒有辦法在這種環(huán)境里生活下去的。
殺豬匠家的女主人看了于心不忍,關(guān)切地問了句這個模樣陌生的姑娘:“你沒事兒吧?!?/p>
一句話出口,打了照面的兩人都愣住了。
周小曼知道自己長得像生母年輕時候的模樣,這也是周文忠對她深惡痛絕的原因之一。眼前的這張臉,比她記憶中要年輕一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飽滿豐潤的。即使布滿了皺紋斑點(diǎn),但臉的大輪廓還在,依稀可以辨認(rèn)出年輕時的風(fēng)采。
勾著豬喉嚨的中年男人咳嗽了一聲,吐出一口黃綠色的濃痰,扯著脖子叫罵:“馮美麗,水燒好沒有,別整天閑得逼逼。”
女人慌亂地應(yīng)了一聲:“燒好了,燒好了?!?/p>
她眼睛盯著周小曼,瞬也不瞬。母女倆明明沒有提一個字,卻都在用眼神詢問“是你嗎?”
肥豬被放干凈了血水,然后更豬古,接著開膛破肚,被買主迅速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