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必須要舍棄廬州解元的身份,以一個山賊的身份活下去。
……
上山的路,比陳平川想象中要艱難得多。
這里根本沒有路,鳳三娘和鐵牛牽著馬,在陡峭的山壁與茂密的叢林間穿行。
陳平川穿著寬大的衣袍,行走十分不便,一雙做工精良的靴子也磨破了底,加上路不好走,好幾次,他都因為腳下一滑,險些滾下山坡。
鐵牛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哼,小白臉就是小白臉,走幾步路就喘得跟狗一樣。就這身子骨,怕不是風(fēng)大點就把你吹跑了!”
陳平川不與他爭辯,一聲苦也沒叫,默默地跟在鳳三娘身后。
鳳三娘始終走在中間,她偶爾會回頭看一眼陳平川,見他雖然狼狽,但眼神中卻沒有絲毫退縮和抱怨,心中對他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現(xiàn)了一座高山,鐵牛高興地喊道:“終于到家了!”
這座山叫黑風(fēng)山,也是黑風(fēng)寨的老巢。
靠近山寨,陳平川發(fā)現(xiàn),這里遠比他想象的要荒涼破敗。幾排簡陋的木屋,在寒風(fēng)中歪歪斜斜地擠作一團。
那道所謂的寨墻,也只是用粗壯的原木和嶙峋的石頭草草壘砌而成。
然而,寨子里卻出奇地干凈,地面被打掃得不見一絲雜物,與他腦海中匪巢該有的臟亂油膩、酒氣沖天的景象截然不同。
陽光下,一些面帶菜色、但很精神的老人和瘦弱的婦孺,正聚在一處向陽的空地上,安靜地縫補著破舊的衣物。
當(dāng)身披黑色斗篷的鳳三娘出現(xiàn)時,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抬起頭來。那一道道望過去的目光里,沒有畏懼與驚恐,反而是敬愛與依賴。
鳳三娘跳下馬,讓手下將馬牽走。
她親自走上前,解下陳平川手上的繩索,雙眸盯著他,眼神冷冽。
“別動歪心思?!彼穆曇舫錆M了警告,“這座山上,處處都是我的眼睛?!?/p>
這時,一群穿著各色短打、袒胸露懷的漢子們紛紛圍了上來,他們有的肩上扛著鋤頭,有的腰間別著樸刀,一個個面相彪悍,眼神里帶著野狼般的警惕與好奇。
“大當(dāng)家的回來了!”
“二當(dāng)家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