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但夠燒一次?!?/p>
當(dāng)日下午,驛前空地聚起數(shù)千流民。
男女老幼,衣衫襤褸,眼中是久餓之人特有的渾濁與麻木。
他們看著那個曾帶他們殺出重圍、分過軍糧的男人拄刀而立,身影瘦削卻如刀鋒般銳利。
徐謙環(huán)視眾人,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如雷貫耳:
“明日午時,焚倉?!?/p>
死寂。
隨即嘩然四起。
“燒糧?!”
“活命的糧??!瘋了?!”
一個白發(fā)老農(nóng)抱著孫女撲跪上前,老淚縱橫:“徐爺!那是我們熬過冬天的根??!您……您不能這么糟蹋命!”
徐謙沉默著走下石臺,一步步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與他平視。
他目光沉靜,聲音低卻如鐵錘砸在人心上:
“我知道??刹痪煤?,若蝗蟲蔽天,田里一粒谷都不剩,這糧,夠吃幾天?十天?半個月?等你們吃完最后一口,孩子餓得啃泥,老人倒在路上,誰來救?”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砸下:
“我燒它,是燒出三月無蝗的凈地——火能焚草卵,斷其根!若不燒,便是等死;若燒,還有活路?!?/p>
人群沉默了。
有人搖頭,有人私語:“徐爺瘋了……”“妖言惑眾,定是遭了邪祟!”可也有人眼神微動,似被點醒。
夜色如墨,糧倉深處。
柳鶯兒如鬼魅般貼墻而行,匕首寒光一閃,已抵住一名搬運麻袋男子的咽喉。
“你不是流民。”她聲音輕得像情人低語,卻帶著刺骨殺意,“你是巡撫府細作。”
男子掙扎,冷汗直流:“上命難違!徐謙焚糧,必亂,巡撫要借機清剿!說是……平暴安民!”
柳鶯兒冷笑,手腕一翻,匕首劃過耳廓,血花飛濺。
她將人割耳綁柱,轉(zhuǎn)身欲走,卻見云璃已立于糧袋之間,黑紗輕揚,指尖捻起一縷粉末,在月光下泛著微白。
“石灰粉。”云璃聲音冷淡,“標記。他們想等火起后,放流民搶糧,再定‘暴亂’之罪——屆時一把火燒了證據(jù),徐謙就成了煽動民變的逆賊?!?/p>
柳鶯兒眸中殺意暴漲:“那就讓他們親眼看著——我親手燒了他們的‘罪證’。”
翌日清晨,徐謙下令小豆子遍傳三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