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往后,”他站起身,環(huán)視四周,聲音如刀刻石,“沒有祭祖的米,只有活人的飯!”
柳鶯兒赤足踏過焦土,銀鈴輕響,每一步都踩在亡魂的喉管上。
她手中拎著一袋新印的“公田證”,冷笑一聲,揚手拋入人群。
紙張紛飛,百姓瘋搶,有人為一張憑證廝打起來,而沈家子弟卻被踩在泥里,哀嚎無人理會。
徐謙看著這一幕,嘴角微揚。
“不是推翻,是重塑,更不是復仇,是清算?!?/p>
他轉(zhuǎn)身欲走,忽聽帳外傳來窸窣聲。
老賬房虎先生跪在雪地里,雙手捧著一本厚冊,指節(jié)凍得發(fā)紫,聲音顫抖:“老奴……供出所有私倉位置,換三日糧,救我孫兒一命?!?/p>
徐謙掀簾而出,玄袍帶風,掃了一眼那本《七族鹽鐵暗賬全錄》,淡淡道:“你不是奴,你是‘活賬本’。”
他抬手,命人抬出一箱銀票。
“這是你三十年工錢,加利息。拿去,走人?!?/p>
先生愕然抬頭,渾濁的眼睛眨了眨
徐謙俯身,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但你若敢逃,我讓全天下知道——沈家每筆黑賬,都有你落款。”
老賬房渾身劇顫,牙齒打顫,終于重重叩首:“老奴……愿為公田司首任賬官?!?/p>
徐謙伸手,將他扶起,語氣竟有幾分溫和:“好,從今日起,你不再是賬房,是‘清算人’。”
夜?jié)u深。
風止,火熄。
沈園祠堂廢墟只剩殘垣斷壁,冷月如鉤,照著滿地狼藉。
沈萬山被囚于斷柱之下,雙手反縛,鐵鏈深入皮肉。
一碗冷粥擱在面前,熱氣早已散盡。
他抬頭,忽然怔住。
殘梁之上,一道赤足身影靜立如鬼魅。
紅衣,銀鈴,黑發(fā)垂落如瀑。
柳鶯兒望著他,唇角微勾,輕笑一聲。
鈴聲未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