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行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唯有那一雙如墨玉般的眼眸,倏地沉了下去,冷的刺骨。
良久,李知行才緩緩開口,“本公子的賞賜,她也敢嫌棄?”
秦十三心頭一凜,更是不敢接話。
李知行的目光掃過桌上那一堆被退回來的錦盒,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被冒犯的慍怒,但很快被更深沉的算計替代。
陸景翊的那些話在他的耳邊再度響起。
微微合了下眼,再睜開時,李知行眼底的冰寒似乎收斂了幾分,“罷了。她既不喜歡這些,便都收回來?!?/p>
他頓了頓,指尖在桌面上輕輕一點(diǎn),發(fā)出清脆的叩擊聲。
“換些別的。她喜歡什么,便送什么?!彼а?,目光銳利,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告訴下面的人,送東西的時候,都給我拿出該有的恭敬來,若是讓我知道有誰惹她不快……”
話,并沒有說完,但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具有威懾力。
秦十三只覺得連后背都被冷汗打濕,“是!屬下明白!”
他退了下去。
書房內(nèi)重新歸于靜寂。
李知行獨(dú)自一人端坐在案后,“蘇曦堯……我倒要看看……你能夠堅持到什么時候?!?/p>
偏院內(nèi),連日來的絕食和心力交瘁,終于耗盡了蘇曦堯身上最后一絲力氣。
這一日她剛想從軟榻上下來,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體軟軟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覺。
“姑娘!”綠柳驚恐的喊聲打破了清輝閣的寂靜,她慌里慌張連滾帶爬得跑向書房的方向。
書房里,李知行正聽著秦十三稟報府中事務(wù),門外卻突然傳來了綠柳帶著哭腔的急報,“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姑娘……姑娘暈過去了!”
李知行執(zhí)筆的手一頓。
一滴濃墨瞬間在奏本上暈開。
盡管表現(xiàn)得平靜無波,可略微顫動的手還是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恐懼。
“去請大夫?!彼畔鹿P,連起身也有些匆忙。
“是。”秦十三更加不敢怠慢,立刻轉(zhuǎn)身出門。
偏院內(nèi),太醫(yī)院首座的大弟子被匆匆請來,屏息凝神為昏迷的蘇曦堯診脈。
李知行負(fù)手立在窗前不遠(yuǎn)處。
墨色錦袍襯得他身形挺拔,視線牢牢鎖定在大夫的身上。
太醫(yī)診脈良久,眉頭越皺越緊。
他起身,朝著李知行深深一揖,一開口,就帶著為醫(yī)者的謹(jǐn)慎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憂慮,“大公子……蘇姑娘的脈象虛浮無力,氣血兩虧,分明是憂思郁結(jié)已久,如今又加之水米不進(jìn),精氣神全然耗盡,才會導(dǎo)致昏迷?!?/p>
太醫(yī)斟酌著詞句。
雖然不敢言明是李知行逼著蘇曦堯到了這樣的地步,但話中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