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日記?!敝x靖堯打斷了他,“這是張媽每天必須完成的工作報告,接收人是方少秋的母親。u盤里有完整的發(fā)送記錄。這份工作報告,持續(xù)了五年,從蘇蕪小姐嫁入方家的第二個月開始,直到她離開方家的那一天?!?/p>
法庭里一片寂靜。
連法官都停下了翻動文件的手。屏幕上的記錄還在繼續(xù),內(nèi)容越來越令人心悸。
“五月十六日。小嵐小姐割傷手指,先生急歸。見夫人正在修剪花枝,先生斥責(zé)夫人冷漠無情。夫人解釋自己并不知情,先生不聽。先生走后,夫人將滿園玫瑰全部剪碎?!?/p>
“七月三日。夫人接到國外畫廊邀請,欲出過參展。老夫人與先生均認為,拋頭露面,有損方家顏面。此事作罷。夫人三日未曾動筆。”
“這些記錄,詳細說明了我的當事人在過去五年里,如何被系統(tǒng)性地孤立、控制、精神打壓。她的穿著、社交、事業(yè),甚至她的情緒,都被嚴密監(jiān)控并匯報。每一次反抗,都會招致更嚴厲的懲罰。這不僅僅是夫妻感情不和,法官大人,這是一種長期的、持續(xù)的精神虐待?!?/p>
錢毅猛地站起:“純屬污蔑!我要求立刻停止播放這些不實內(nèi)容!”
“是不是污蔑,可以傳喚證人張媽,也可以對u盤內(nèi)的發(fā)送記錄進行技術(shù)鑒定?!敝x靖堯的聲音不大,卻壓過了錢毅的咆哮,“我的當事人,因此患上重度抑郁,有醫(yī)院的診斷證明?!?/p>
法官看著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沉默了很久。他揮了揮手,示意書記員將u盤作為證據(jù)收下。
“原告方,還有其他證據(jù)嗎?”
“有。”
謝靖堯走回座位,拿起了最后幾張照片。他沒有立刻呈交,而是先對著錢毅說了一句。
“錢律師,你剛才說,方先生對其妹妹的贈與,是家庭內(nèi)部事務(wù)。”
錢毅沒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看著他。
“我們不否認兄妹情深。”謝靖堯說著,將那幾張照片,一張一張,擺在了法官面前的呈報臺上。
照片的像素很高,顯然不是隨意拍的。
第一張,是方家的家庭宴會。蘇蕪作為女主人,正端著酒杯與賓客交談。而在她身后不遠處,方少秋沒有看任何人,他的整個身體都側(cè)向另一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與朋友說笑的方少嵐身上。
第二張,是某個慈善晚宴。方少秋和蘇蕪坐在一起,但他手里拿著一件披肩,身體前傾,準備給隔著一個座位的方少嵐披上。蘇蕪被他擠在椅子里,表情尷尬。
第三張,是在醫(yī)院的走廊。方少嵐坐在長椅上,方少秋蹲在她面前,仰頭看著她。他的臉上混雜著擔憂和緊張,那種專注度,隔著照片都能感覺到。
錢毅看到照片,反而松了口氣。
“謝律師,這就是你的證據(jù)?幾張家庭照片?你想說明什么?說明我的當事人很關(guān)心他的妹妹?這難道也是罪過?”他覺得對方在故弄玄虛。
“我不想說明任何事?!敝x靖堯回答,“我只是想請法官大人,結(jié)合之前的證據(jù),來看這些照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