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靠岸時,夕陽已經(jīng)沉到了屋頂后面,天色漸漸暗下來。
洋涇鎮(zhèn)的碼頭卻熱鬧,挑著擔(dān)子的小販、扛著貨物的腳夫、穿著長衫的商人,來來往往,吆喝聲、腳步聲混在一起,格外嘈雜。
陳林率先跳上岸,胡三背著包袱跟在后面,兩人順著石板路往劉家客棧走。
路過街角的小籠包攤時,蒸籠里冒著熱氣,肉香飄了老遠(yuǎn)。
攤主還是那個圓臉漢子,見陳林過來,趕緊擦了擦手,臉上堆著歉意:“小少爺,對不住,我這幾天打聽了,沒找著您弟弟的消息?!?/p>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湊近了些:“就一個線索有點用——最近街上丟孩子的多,像是一伙人干的??晌覍嵲诓恢?,這伙人藏在哪兒?!?/p>
陳林心里沉了沉,點了點頭,買了兩籠小籠包,拎在手里繼續(xù)走。
暮色越來越濃,街邊的燈籠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映著石板路,投下長短不一的影子。
走了沒幾步,陳林突然覺得頭皮發(fā)麻,像有針在刺。
胡三也停下腳步,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聲音發(fā)緊:“少爺,有兩個壯漢跟著咱們。看那身板,我對付不了?!?/p>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卻堅定起來:“等下我去擋他們,您先跑。跑到劉家客棧就安全了?!?/p>
胡三平時看著憨厚,關(guān)鍵時刻倒靠譜。
陳林沒矯情——真要動手,他和胡三都不是對手,只能靠劉家的人幫忙。
見陳林加快腳步,胡三故意放慢,等那兩個壯漢走近,他突然“哎呦”一聲,故意撞向其中一人。
“對不住對不?。 焙咱勚痉€(wěn),一邊撣身上的灰,一邊賠笑道歉,試圖擋住對方的路。
兩個壯漢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沒理胡三,繼續(xù)追向陳林;另一人則伸手推開胡三,動作粗魯,胡三踉蹌著撞到墻上,疼得齜牙咧嘴。
他咬住牙,轉(zhuǎn)身抱住那人的腳踝,不過迎接他的卻是一頓拳打腳踢。
陳林回頭看了一眼,見對方越追越近,邁開腿跑了起來。石板路上的腳步聲變得急促,周圍的行人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紛紛往旁邊躲,沒人敢上前。
突然,身后傳來“唰”的一聲——陳林回頭,看見追來的壯漢掏出了一把匕首,寒光在燈籠下閃了一下。
“要當(dāng)街行兇?”陳林心里一慌,拼命往前跑。
他最近一直在顛地洋行忙活,沒得罪誰,到底是誰要對付他?
正跑著,前方突然又冒出兩個壯漢,一左一右攔住他的路。沒等陳林反應(yīng),兩人已經(jīng)抓住他的肩膀,力氣大得像鐵鉗,把他往旁邊的小巷里拖。
街道上有人看見,卻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沒人敢上前。
這年頭,小民的生存之道,就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誰也不想惹麻煩。
“放開我!你們干什么!救命?。 标惲謷暝蠛?,聲音因緊張而變調(diào)。
一只粗糙的手突然捂住他的嘴,濕熱的氣息噴在他臉上,那人惡狠狠地威脅:“小赤佬,再叫,老子送你上西天!”
“輕點!”陳林的胳膊被抓得生疼,他喘著氣,試圖拖延時間,“幾位是求財?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