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牙縫里擠出了“知道”兩個(gè)字。
安秀才步履一頓,“知道?”面帶疑惑,眼睛一張,“那你倒是說說為什么?!?/p>
“無非是說我逞兇斗狠,不敬長輩。”墨珣低著頭,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如果還在徽澤大陸,他定能讓這些人永遠(yuǎn)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既然知道,又為何明知故犯?”安秀才看著墨珣黑漆漆的腦袋,在心里嘆了口氣。他在家里聽說這事的時(shí)候,第一時(shí)間也是覺得墨家那些人齷蹉得很。但一冷靜下來,他就覺得墨珣這么處置不妥當(dāng)了。
“先生?!蹦懱痤^,毫無畏懼地對上了安秀才的眼睛,“‘墨府’既然稱為‘墨府’,那么我。”墨珣拍了拍自己的xiong膛,“我就是當(dāng)家的。家里人被欺負(fù)了,我不出面,難道要讓我爹爹孤身面對?”
墨珣梗著脖子,嘴也扁了,“‘弟子,入則孝,出則弟1’,可他們配嗎?”
“不知悔改?!卑残悴庞稚焓秩プツ菙嗔说慕涑?。
“先生且告訴我如何改,再打不遲?!蹦懣窗残悴庞窒氪蛩?,忙往后退了退。他又不是傻的,難道還站著讓人打?
安秀才剛拾起戒尺便又丟擲在一旁了,主要是斷了的戒尺太短不趁手?!澳沐e(cuò)不在此。”
墨珣一愣,眨眨眼,不太理解安秀才的意思。
“逞匹夫之勇罷了?!卑残悴胖挥羞@時(shí)候才覺得墨珣確實(shí)年歲尚小,當(dāng)然,這事若是讓墨珣知道了,恐怕還得生氣。
墨珣因?yàn)榛畹锰?,糟心事遇得少,日子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所以才?huì)越活越回去。成了“九淵元君”后,任誰都捧著他敬著他,他耍小性子鬧脾氣,連掌門都管不住他。
“古之所謂豪杰之士,必有過人之節(jié)。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yuǎn)也。2”安秀才用力敲了敲桌面,“聽得懂嗎?”
墨珣訥訥地點(diǎn)頭,“懂?!?/p>
安秀才好整以暇地等著墨珣繼續(xù)說,墨珣咽了口口水,把自己譯出來的白話說給安秀才聽。
“那現(xiàn)在,知道自己錯(cuò)在哪了嗎?”
“不夠沉穩(wěn),不夠隱忍?!?/p>
“還有呢?”
墨珣咬著下唇,搖搖頭。想他堂堂一屆元君,被人抓著打手板,現(xiàn)在還得站著聽教訓(xùn),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但墨珣沒有氣惱,反而覺得讓人管著心里舒坦。
“千金之子,不死于盜賊,何者?3”安秀才走到墨珣跟前,“那跟你的狀況一樣,你只圖一時(shí)的口舌之快,卻沒有想過后果。”說起來,這種道理講給墨珣聽,他也不見得能聽懂。但墨珣是自己第一個(gè)學(xué)生,自然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若想走仕途,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要反復(fù)思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抓到錯(cuò)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