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世沒聽過北昭有鼠疫???
虞扶音心中一動,一個念頭突然閃過。
她想起黎焱南下金陵的那個夜晚,曾拉著她說自己連日做怪夢,夢里不僅預見了澶州城破,還提到叛軍要在應天府伏擊他。
若是黎焱能夠夢見前世的事情,那他會不會還夢見了鼠疫?
這樣的話,這鼠疫根本不是天災,而是人為!
大牢之外,京城早已是人心惶惶。
連日來的變故一波疊著一波,壓得人們喘不過氣。
先是立后大典當夜皇后暴斃,南昭那邊又便驟然封鎖了與北昭往來的所有陸路商道。
好在黎赫早有預判,數(shù)月前便命人囤積了糧食與過冬物資,此刻京城的米倉、布莊雖偶有搶購,卻未到短缺的境地,暫時穩(wěn)住了民心。
可沒等眾人緩過勁,京城周邊的村落里,突然出現(xiàn)了大批鼠疫患者。
起初只是偏遠鄉(xiāng)鎮(zhèn)的農(nóng)戶染病,可隨著逃難的村民涌入京城,疫情很快蔓延到城內(nèi)。
先是貧民窟里有人高燒嘔吐、渾身潰爛,接著連世家貴族的府邸也未能幸免,好幾家的小廝、丫鬟接連倒下。
“染病者必死”的流言像野草般瘋長,京城里的世家大族慌了神,紛紛搶購藥材。
短短三日,黃連、黃芩、艾草等防疫藥材的價格翻了十倍不止,甚至連普通的生姜、蔥白都被炒到天價,平民百姓只能眼睜睜看著藥鋪的門板緊閉,或是對著標價望而卻步。
更要命的是,防疫最關(guān)鍵的幾味藥材,產(chǎn)地全在南方。
如今南昭封了商道,藥材根本運不進北昭,京中庫存很快見了底。
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潮,反倒將皇后之死的風波暫時壓了下去。
黎赫與文武百官商議對策,連著好幾日都宿在文德殿,殿內(nèi)的燭火徹夜不熄。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衛(wèi)垣的聲音:“陛下!碼頭急報,南昭遣使,已到城外三十里處,說是奉南昭王之命,要面見陛下!”
黎赫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沉聲道:“傳朕旨意,命鴻臚寺卿前往城外迎接?!?/p>
兩個時辰后,黎赫特意在太和殿召見了南昭使者。
他盯著緩緩走進來的那人,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
南昭派來的使者,不是旁人,正是僥幸逃脫的汪承恩!
他雖被黎赫射中了右腿,成了瘸子,但到了南昭之后,依舊是黎焱身邊最為器重的總管太監(jiān)。
如今他身著南昭使者的緋紅官袍,手持竹符,腰系魚袋,右手依仗著一根烏木拐杖,杖頂鑲嵌著一顆鴿蛋大的翡翠,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襯得他整個人富貴逼人。
雙方自然而然談到了封鎖商路,藥材進不來的事情。
汪承恩老神在的模樣:“藥材,我們南昭有的是,只不過嘛,我們也不能白給……”
“你想要什么?”黎赫打斷他的話,目光沉沉如寒潭,“不必繞彎子,直說吧?!?/p>
汪承恩迎著他懾人的目光,非但不懼,反而往前湊了半步,嘴角往耳根扯出一抹挑釁的笑:“我們南昭王金口玉言,早已定下條件。要藥材可以,但北昭需將一人交予我南昭?!?/p>
他頓了頓,刻意拖長了語調(diào),一字一句道:“陛下要的,是那鳳命之女,虞扶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