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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隨想錄（第3頁）
火銃從洞口伸出來，麻索懸吊著
月亮命中的井口堆滿柴禾
木杈子橫歇在堂屋。
一個個頭裹黑布的人，剛轉(zhuǎn)過土墻角
山路旁的草葉，下滿白色的泡沫
山上是樅樹和落葉喬木。
其間隱隱幽幽的洞口，寬若數(shù)丈
我是如何進入，移動手足和衣物？
火光從洞內(nèi)傳來，有扳動槍栓的聲響，有幾個背影
模糊而彎曲地映在石壁。這些
這民國的孤魂，又聚在一起
每晚星火點點，似要卷土重來。
我又如何記起大堂掛宋人的墨畫
仿佛一不留神，被吸了進去。
7
外祖父是給人驅(qū)邪還魂的人
他有一顆動蕩的心，在演鬼的技藝里
揮木劍，掐訣，把純熟的字眼
撂在一條黃紙上。
月光把烏云澆透
清冷的河道上長久地飄蕩著一種云煙
云煙下，坐著的人，白須凜然
分骨為刀。此時，正是夏秋之交
水流發(fā)出汩汩的聲音
像他耳朵上的響鈴
凝在夜色里，穿過自己的年號
江河分流，蟲鳥低伏。他把魂魄貼在過河的橋頭
臨終前，他告訴母親
自己躲在八百里外的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