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德爾聽到這個問題,并沒有顯得慌亂。
他深吸一口氣,給出了自己的解釋,眼神再次變得誠懇,“伯爵大人明鑒。我之所以愿意付出如此代價,是因為我相信,只要我父親還在,奧尼西爾家族就永遠不會真正變得貧窮!”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和絕對的信心,“在我眼里,我父親的經(jīng)商才能和對時局的把握,無人能及!即便我們暫時失去了所有的家財,但只要人還在,憑借他的智慧和能力,總會有東山再起、重振家業(yè)的一天!財富可以再積累,但父親,只有一個?!?/p>
亞特對溫德爾給予其父親如此高度的評價感到驚訝,同時也半信半疑。一位出色的政治家未必是頂級的商人。
他帶著疑問的口吻,繼續(xù)深入試探,“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此舉,純粹是為了救回你父親這位家族的‘聚寶盆’,以期未來能夠重振家業(yè)?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目的?”
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份上,溫德爾知道再隱瞞也無益,反而可能引起猜忌。他不再猶豫,挺直了腰板,雖然姿態(tài)依舊恭敬,但語氣卻清晰而堅定地說出了自己真正的意圖:
“大人心如明鏡,救回家父,確保家族核心不失,自然是首要目的。但……我也確實存有私心~”
溫德爾抬起頭直視亞特的眼睛,毫不避諱,“如今倫巴第已然易主,舊日的秩序蕩然無存。我,以及奧尼西爾家族,希望能夠投靠大人,在您的統(tǒng)治下,謀得一席之地。我愿意用我們的財富、人脈和能力,為您效力,只求能得到您的接納和庇護,讓家族得以延續(xù),甚至……在新的秩序里,找到新的位置?!?/p>
溫德爾這番話,主動表明了投靠之意,并且將家族的未來與亞特捆綁在一起,這正中亞特的下懷。他需要的就是這樣既有實力、又愿意臣服,并且能為他所用的本地勢力。
亞特心中雖然因溫德爾的主動投誠而十分歡喜,這完全符合他利用本地貴族商賈鞏固統(tǒng)治的策略,但他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嚴肅甚至略帶憂慮的神態(tài),并未立刻表現(xiàn)出接納之意。
只見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眉頭緊鎖,身體微微后靠,目光投向帳頂,仿佛承載著巨大的壓力。
隨后,他開始以一種推心置腹又充滿煩惱的口吻,指出當前的困境:
“溫德爾大人,你能有這份心,我很感激。但你可能有所不知,如今這米蘭城內(nèi),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涌。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關系復雜無比。哪些人是真心歸附,哪些人是陽奉陰違,哪些人又暗中與殘余的反抗勢力勾結,我一時難以分辨?!?/p>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重,“不瞞你說,我對整個倫巴第境內(nèi)錯綜復雜的各方勢力,了解得并不透徹。統(tǒng)治根基尚未穩(wěn)固,政令有時甚至出不了這米蘭城。就在近日,仍有零星的抵抗事件發(fā)生,這實在是讓我寢食難安啊。長此以往,只怕這新得的領地,也難得安寧~”
亞特連連嘆氣,將一個根基未穩(wěn)、內(nèi)外交困的統(tǒng)治者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而這一切,對于曾經(jīng)身處權力核心、熟悉整個倫巴第公國情況如同自己掌紋一樣的溫德爾來說,可以說是完全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他深知亞特所言非虛,這正是新政權建立初期最脆弱、也最需要引導的時候。
此外,他也更加清晰地認識到,舊的米蘭宮廷已經(jīng)成為過去,徹底覆滅。如果奧尼西爾家族能夠抓住眼前這個機會,成為亞特統(tǒng)治倫巴第不可或缺的一只臂膀,那么不僅能保住家族的利益,甚至有可能在新的權力結構中,重新找回屬于自己的那份榮耀和影響力。
想到這里,他不再猶豫,連忙站起身,向著亞特深深一躬,語氣懇切而自信地說道:
“伯爵大人所慮,正是當前首要難題!若大人不棄,奧尼西爾家族愿為您分擔這份憂慮!”
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對自身價值和家族底蘊的自信光芒。
“我奧尼西爾家族,世代居于倫巴第權力中樞,不敢說了如指掌,但對整個公國上下、尤其是米蘭城內(nèi)外的各方勢力,其背景、關系、利益訴求,可謂知根知底!無論是周邊那些自治城邦的首腦,還是米蘭城內(nèi)那些家財萬貫、影響力巨大的商賈巨富,他們背后盤根錯節(jié)的關系網(wǎng),沒有我們不清楚的!”
他向前一步,聲音壓低,卻帶著一股銳氣,“如若伯爵大人不棄,奧尼西爾家族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為大人您分辨忠奸,清除那些冥頑不靈、暗中作對的反抗勢力!同時,也能為您拉攏那些愿意誠心歸附、可堪一用的盟友!有奧尼西爾家族為您梳理這團亂麻,定能讓大人您盡快站穩(wěn)腳跟,穩(wěn)固對倫巴第的統(tǒng)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