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哭著,一邊卻不敢停下,再次舉起鐵錘,帶著哭腔喊道:“對不起,大哥哥!”然后,又是一錘落下!
“咚!”“嗚嗚……對不起……”
“咚!”“大哥哥你疼不疼……”
“咚!”“墨靈不想打你……”
沉悶的捶打聲,混合著小女孩壓抑不住的哭泣和道歉聲,在這荒涼的血蟒澤邊緣,構(gòu)成了一幅極其詭異而又令人心酸的畫面。
張墨緊咬著牙關(guān),承受著一錘重似一錘的擊打。
那震動之力傳入體內(nèi),與尚未完全吸收的藥力結(jié)合,仿佛在他體內(nèi)掀起了一場風暴,沖擊著那些斷裂后勉強接續(xù)的經(jīng)脈,錘煉著那些新生的、尚且脆弱的骨骼與內(nèi)臟。
痛苦如同潮水,一波接著一波,幾乎要淹沒他的神智。
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在這極致的痛苦之下,那些淤塞之處,正在被一點點震開;那些暗藏的傷勢,正在被藥力和震力一點點修復、強化。
他的肉身,正在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速度,發(fā)生著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而墨靈,雖然一直在哭,手下卻絲毫不敢懈怠。
她牢記著張墨教導的順序和力道,一錘一錘,精準地落在每一個大穴之上。她的眼淚模糊了視線,便用袖子胡亂擦掉,繼續(xù)揮錘。
她的小胳膊早已酸痛無比,卻依舊堅持著。因為她知道,大哥哥承受的痛苦,比她要多千倍、萬倍。
日復一日,周而復始。
藥浴,捶打;再藥浴,再捶打……
張墨的生活,變成了一個痛苦而規(guī)律的循環(huán)。每一次藥浴都如同在地獄走一遭,每一次捶打都如同承受凌遲之刑。
他的身體在毀滅與新生之間不斷徘徊,舊的疤痕在藥力和震力下逐漸淡化、脫落,露出下面新生的、泛著暗紅與淡金交織光澤的皮膚,那皮膚之下,蘊藏著越來越恐怖的力量。
而墨靈,也在這個過程中,悄然發(fā)生著變化。
她不再是最初那個只會哭泣的小丫頭。她揮錘的動作越來越穩(wěn),力道控制越來越精準,哭泣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堅毅。
她成了張墨修煉路上最可靠的護法,也是最心疼他的那個人。
她會在張墨結(jié)束修煉、虛弱不堪時,默默端來準備好的清水和食物。
會在他因痛苦而意識模糊時,握著他的手,低聲給他講述血宮里新發(fā)生的趣事,或者她聽母親說起的古老傳說。
會在深夜,看著張墨沉睡中依舊緊蹙的眉頭,偷偷掉眼淚,然后輕輕替他掖好并不存在的被角。
血姬偶爾會悄然來到巨巖附近,隱匿氣息,遠遠地看著這一切。
當她看到女兒一邊流淚一邊奮力揮錘,看到張墨在極致痛苦中依舊堅守道心、肉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強橫時,她那冰冷的眼眸中,也會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