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拿著瓶子跑到卿杭面前,先問他需不需要,等到他點頭之后才把瓶子遞到手里,這個過程大概有一分鐘。
“姐姐,你學會了嗎?”
程挽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這么簡單呀,我學會了,真謝謝你?!?/p>
又不是傻子,在場的人誰會聽不出她這些話里諷刺的意味?
真正不怕事兒的人不會把‘敢惹我試試’這幾個字寫在臉上,她從頭到尾甚至都沒有看過那兩個故意讓卿杭難堪的男生一眼,也沒有看卿杭。
只在離開的時候說了這樣一句話:“往你后背扔東西就是在打你的臉,笑話你就是在罵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點骨氣都沒有?!?/p>
卿杭望著她瀟灑離開的背影,回想起她的話覺得有些可笑。
沒有嘗過人間疾苦的千金小姐,怎么會理解他的處境?
就像原本就站在月亮上的人理解不了為什么還會有人竭力前行窮盡一生,月光都照不到他身上。
后來很多年卿杭才驚覺醒悟,他對程挽月是一見鐘情。
第一眼就喜歡的人,怎么可能會討厭呢?
無論她做什么他都會喜歡,這種藏在心里感情成年累月遞增,就像基因一樣刻進了他的骨骼,融進了他的血液。
怎么忘?
……
剛燒開的水冒著熱氣,杯子不隔熱,還被陽光曬著,程挽月只是輕輕碰了一下都覺得燙。
她知道卿杭被保送大學之后直接是本碩博連讀,畢業(yè)進了醫(yī)院,就算是邊緣科室的醫(yī)生,收入也不可能太低。
房子不大,有些舊,只是收拾得很干凈而已,這個沙發(fā)應該是客廳里最貴的家具。
程挽月坐得遠,電視機黑色屏幕上只隱約倒映出了卿杭的影子,少年白凈清秀的五官在歲月這條河里變得成熟,輪廓更立體了,去周恒房間幫她找鑰匙之前戴上了銀框眼鏡,他是單眼皮,眼鏡緩和了那股銳利感。
這是他的家,他的坐姿卻還沒有她來得放松自在,雙手放在膝蓋上,即使背靠著沙發(fā),身體依然顯得僵硬。
她記得他左手的手腕內側有一顆褐色的小痣,因為皮膚白所以很明顯,以前他給她講題的時候她總是走神,一會兒玩玩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他手指上的螺紋都被她數過無數次。
不記得是哪一年,她右手手腕內側莫名其妙長出了一顆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還是程延清發(fā)現(xiàn)的。
會悄無聲息地長出來,但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吧。
程挽月想看看他左手手腕的那顆痣還在不在,可他手心朝下放著,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