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很慢,幾乎每一層樓都停。
程挽月下樓后往小花園的方向走,晚上花園里沒什么人,路燈全都亮著,她不知道卿杭出門時穿的是那件衣服,但能認(rèn)出他的背影。
他沒有坐在路燈下,而是坐在最角落的那條長椅。
她先看到的是他指間微弱的火光,他在抽煙。
有一天他心煩,事后抽了根煙,她討厭煙味,不準(zhǔn)他在家里抽,他就把所有的煙都扔了。那天,她問他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的,剛開始他沉默不言,她佯裝生氣,他才告訴她,是爺爺病逝后才抽的。
有親人在世,就有人管著他。
最后一個親人離世了,他孑然一身,沒人管也沒人關(guān)心。
程挽月看著卿杭低著頭挫敗孤獨(dú)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她走出醫(yī)院,去了一家玩具店。
卿杭從煙盒里抽出第四根煙才回過神,突然想起家里還有人等他回去吃飯,他聞了聞衣領(lǐng),如果煙味太重,簡單洗漱洗不干凈。
準(zhǔn)備起身時,看到一個穿著笨重玩偶服的人朝這邊走過來。
走路步伐氣勢洶洶地,步子邁得大,手還插著腰,直接走到他面前,從身后拿出一盒仙女棒遞給他,手舞足蹈地胡亂比劃著什么。
卿杭看懂了,她是讓他把仙女棒點(diǎn)燃。
他摸到椅子上的打火機(jī),點(diǎn)燃一根,她擺擺手,意思是不夠,他又點(diǎn)燃一根,還是不夠,第一根已經(jīng)滅了。
他就這樣一根一根,點(diǎn)燃了一整盒。
最后一束光落入黑暗,她也折騰累了,卿杭摘下?lián)u搖晃晃的頭套,她汗?jié)竦念^發(fā)全貼在臉上。
他眼里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但某種情緒很濃烈,程挽月猜到他早就知道玩偶服里的人是她。
她苦惱地嘆氣,“都打扮成這樣了,你怎么還能認(rèn)出我?”
卿杭把她從玩偶服里拉出來,拽進(jìn)懷里,聲音有些沙啞,“程挽月,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rèn)識。”
程挽月靠在他肩上悶笑,“這話聽著好像怪怪的……”
她雙手抱住他的腰,在他后背輕拍了兩下,“卿杭,沒事了。天都黑啦,我們回家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