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徹底停了,死寂蔓延。
“等他耗盡所有力氣,把那扇冰冷的,永遠不會為他打開的門,敲到心死如灰?!?/p>
砸門聲停了,黑瞎子喘著粗氣,額頭抵著冰冷的金屬門板。
他嘗試著把耳朵貼在門上聽里面的動靜——當然,只有一片死寂。
“等他終于確認,隔壁空無一人,那個地址是假的,他心心念念的林見微,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任憑他如何憤怒、如何尋找,都抓不住一絲痕跡。”
一個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的中年男人一臉不耐煩地走上來:“喂喂喂!搞什么搞!大中午的拆房子啊?這門都要被你捶散架了!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黑瞎子猛地轉(zhuǎn)身,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一個箭步?jīng)_到男人面前。“這戶!林見微!是不是住這里?她人呢?為什么不開門?”
他指著隔壁那扇緊閉的門。
男人被他兇神惡煞的樣子嚇了一跳,后退半步,但看清他指的門后,臉上的不耐煩更濃了,還帶著點莫名其妙:“林見微?什么林見微?你找錯地方了吧小伙子!”
他擺擺手,語氣斬釘截鐵,“這戶根本沒人??!空了大半年了!”
“空……空了……大半年?”
黑瞎子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他下意識地重復著房東的話,“沒人?。吭趺纯赡堋o我的地址……就是這里……”
地址是假的!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找到這里?那她人在哪里?
男人看著眼前這個臉色慘白的男人,撇了撇嘴,“地址給錯了唄!或者人家逗你玩呢!這房子一直空著,根本沒人!你敲破天也沒用!趕緊走吧,別在這兒擾民了!”
男人說完,又嘀咕了幾句“神經(jīng)病”、“白費力氣”,搖搖頭,趿拉著拖鞋轉(zhuǎn)身下樓了。
走廊里只剩下黑瞎子一個人。
“等他心里最后一點光亮被‘徹底失去她’的冰冷海水淹沒,窒息感扼住喉嚨,讓他站在名為‘絕望’的懸崖邊緣,搖搖欲墜……”
地址是假的。她根本不住在這里。她給他的,是一個虛假的落腳點。她可能……根本不想讓他找到她。
黑瞎子踉蹌著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那扇門上,身L里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了。他順著門板,一點點滑坐下去,高大的身軀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頭深深埋進屈起的膝蓋里。
他拿出手機,手指顫抖地撥打林見微的電話,沒有回應。
那只一直死死按在心口的手,此刻更用力地攥緊了。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個堅硬的輪廓。被他珍而重之揣在心口內(nèi)袋的草編小風車,燙得他心口發(fā)疼。
“假的……都是假的……”
他找不到她了。他連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她就像一縷抓不住的煙,在他最急切想要抓住她問個明白的時侯,徹底消散了。
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色彩和聲音,只剩下冰冷的走廊地面,那扇虛假的門,和他胸腔里那顆被絕望和恐懼撕扯得支離破碎的心。
“然后……”林見微的聲音陡然輕快起來,“在他最黑暗最無助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