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廬看著對面的少年,笑了笑,說道:“賈公子,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去吧,本官還要連夜寫奏疏,明日早朝呈遞給圣上御覽?!?/p>
經(jīng)過這一番前后折騰,夜色深重,漸至亥時時分,賈珩拱手告辭,隨著表兄董遷出了京兆衙門,而后各自還家。
寧榮街,柳條胡同兒
賈宅之中,隨著賈珩借口有事離去,來赴宴的親朋好友,雖心中奇怪,但也不好多問,等到酉時,吃罷酒菜后,各自散去。
廂房之中,一方高幾案上,雙喜字之下,兩根紅燭高燃,暈下彤艷之光。
山水屏風之后,秦可卿一身鸞鳳火紅嫁衣,鳳冠霞帔,頭戴紅蓋頭,端坐在布置得錦繡輝煌,瓔珞束結的床榻之上,隨著時間流逝,秦可卿也從一開始的緊張混合期待,再到焦慮、疑惑,最終擔憂,想要開口詢問,但只得忍住。
丫鬟寶珠和瑞珠的小聲說話聲,隔著屏風傳來。
“姑爺怎么還沒回來?這都亥時了,等下都亥正時分了?!睂氈轱A了顰秀眉,清聲說道。
瑞珠嘆了一口氣,說道:“走之前倒是說有事,可也沒說去哪兒?”
“哪有這樣的,新婚之夜,丟下姑娘一個人在屋里?!睂氈檩p聲說道。
床榻之上,秦可卿雙手交疊在一起的手,緊緊攥著,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難道是賈珩故意給她難堪?可臨行之時,溫言在耳,可又不像……
秦可卿抿了抿櫻唇,心底幽幽嘆了一口氣。
而在這時,隔壁廂房中的晴雯,此刻也站在門檻處佇立凝望,少女著水袖翠色羅裙,白里透紅一如芳蕊的瓜子臉揚起,抬頭看著明月,嫵媚的眉眼間,沒有往日的伶俐,隱隱蒙上一層悵然若失之色。
這一天也不知怎的,只覺得自己與這喜氣洋洋的氛圍格格不入,宛若多余人一般。
“噠噠……”
就在這時,馬蹄聲從巷口傳來,晴雯容色一頓,低聲道:“公子回來了?”
少頃,門扉吱呀之聲傳來,一個少年牽馬而入庭院,皎潔月光之下,身形頎長,面容沉靜,行至石榴樹下,將馬拴了。
“公子……”晴雯跑將過去,驚喜說道。
賈珩笑了笑,道:“還沒睡呢?”
晴雯道:“公子,你去哪兒了?”
“出去辦點事兒?!辟Z珩溫聲說著,接過丫鬟碧兒遞來的臉盆,洗了把臉和手,道:“去準備些熱水去,我等下要沐浴?!?/p>
他這一路趕往水月庵,來來回回,風塵仆仆,也不太好直接進屋和秦可卿洞房。
蔡嬸這時也從房子中出來,語氣略有些責備說道:“珩哥兒,怎么才回來,屋里都等好一會兒了。”
而廂房之中,寶珠、瑞珠聽到院中的動靜,對視一眼,無不驚喜道:“少奶奶,姑爺回來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