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聞言大驚失色,于是整個賈家都被震動,賈母當(dāng)時急火攻心,差點(diǎn)兒暈了過去,一時間,榮慶堂內(nèi)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賈珩默然了下,看著一旁的鴛鴦,道:“鴛鴦姐姐,此事恐怕不是說幾句軟乎話能了結(jié)的事,賈珍現(xiàn)在作到這步田地。”
鴛鴦俏麗、雪膩的瓜子臉上,就是一滯,顯然也知道眼前少年所言是理。
只是……
看向賈珩,心底幽幽一嘆,道:“珩兄弟,老太太年紀(jì)大了,別氣出個好歹來,老太太上次對珩兄弟也是……珩兄弟,我知你是個殺伐果斷,性情剛強(qiáng)的,人敬一尺,我敬一丈,想來也是恩怨分明才是啊?!?/p>
賈珩深深看了一眼鴛鴦,這位著翠羅藕荷色羅裙的少女,眉眼清麗,道:“我省得?!?/p>
賈家眾丫鬟中,如論容貌,自是無人能及晴雯顏色,但論起品格,這鴛鴦卻是當(dāng)一句金鴛鴦之稱。
鴛鴦被賈珩打量的不自在,甚至也有些羞惱,好在這時,榮國府已到了。
二人一路無話,自榮國府西角門進(jìn)了賈府。
榮禧堂
軒敞、雅致的堂中,人頭攢動,一排兩列楠木椅子上,坐滿了賈府的老爺,賈政、賈赦,賈璉、賈蓉,以及鳳姐、尤氏、邢夫人等人。
不同于上次在榮慶堂召見賈珩,與賈珍對質(zhì),這一次,因為賈珍被賈珩舉告到衙門鬧得被下獄,可以說是賈家近十年來最大的一件事兒。
賈母坐在高幾之上,面容不見往日慈祥,李紈和鳳姐一左一右,出言寬慰著。
說是寬慰,倒不如說是鳳姐在一旁上著眼藥,道:“老祖宗,可見那賈珩是個臉?biāo)嵝挠驳?,老祖宗對他多好,將身邊調(diào)理的丫鬟都給了他,到了,人家呀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珍大哥多好的人,轉(zhuǎn)頭拿捕,告了官?!?/p>
然后右首椅子上,一個云鬢珠翠,年過四旬,眉眼間皺紋猶現(xiàn)的婦人,聞言,柳眉倒豎,說:“我怎么聽鳳丫頭的意思,前日還鬧過一回?”
鳳姐看了一眼自家婆婆,也不好不應(yīng),尤其是賈赦也將目光投過來,解釋道:“珍大哥,原本給蓉兒相中了工部營繕清吏司郎中秦家的千金,不想是個有婚約在身的,定了娃娃親,男方就是賈珩,珍大哥一時急切,就想使銀子給賈珩,買斷了這婚事兒,不料那賈珩不答應(yīng)不說,還把珍大哥打了一通……”
賈赦聞言,臉上青氣郁郁,冷哼一聲,“砰”地一拍小幾,震動得茶盅上下跳動,怒道:“好狗膽,我這幾日不在家,不想族中竟出了這起子沒大沒小的混賬事兒!怎么不拿了那賈珩,打?qū)⒁煌ā?/p>
賈赦這幾日,的確不在京都,他剛剛前往平安州回返,和平安州節(jié)度使發(fā)現(xiàn)了一條商道,可以賣一些棉布、白酒到草原,換一些皮子等貨物。
值得一提的是,平安州就在山西境內(nèi),離九邊重鎮(zhèn)大同不遠(yuǎn)。
聞聽賈赦之言,賈政在一旁就有些不自在,儒雅面容上現(xiàn)出一抹愁容,喃喃道:“府里這幾日,倒也沒有提及此事?!?/p>
賈赦道:“二弟平日里和一些清客相公談?wù)摻?jīng)義文章,府里縱有一些言語,不知也是有的?!?/p>
王夫人抬眸看了一眼賈赦,手中轉(zhuǎn)動的佛珠頓了下,身后伺候的金釧,遞上一杯香茗,低聲道:“太太喝茶?!?/p>
賈母瞪了一眼賈赦,看著一臉憤憤、乖戾之色的大兒子,只覺得一陣頭疼,說道:“這事是我讓人不得外傳,珍哥兒無禮在先,想要搶奪族人婚事,又在翠……那等煙花柳巷被族人打了,這種事兒還要傳得到處都是嗎?寶玉他老子不知,正好平白擾得心煩?!?/p>
賈政重重嘆了一口氣,面有愁容。
東府里的珍侄兒,怎么能搶人家的婚事?豈不聞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也。
而賈赦被劈頭蓋臉挨了賈母一通訓(xùn)斥,也是氣得哼哼一聲,冷臉不語。
“那傅試怎么說?”賈母凝眉,問著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