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賈家如何,他不會關(guān)注,賈赦想要以宗族為鐐銬,困厄于他,就打錯了算盤。
賈母此刻臉色難看,平穩(wěn)了下呼吸,看著那昂然而立的少年,蒼老目光中也漸漸泛起冷漠。
這個少年,出于激憤也好,出于自保也罷,方才借祖宗英靈說事,驚擾了祖宗安寧,鬧得賈族闔族不安,族中已經(jīng)容不得他了。
“讓族老議事,詳議開革賈珩族籍一事?!辟Z母聲音虛弱說道,一旁的李紈連忙伸手撫著后背。
賈珩聞言,面色淡漠,沉聲道:“老太太,我是寧國后裔,向無過失,賈族為何要除我族籍?”
他可以不以賈族之身份行事,對這種身份,本來也沒有多少留戀,但他不能被寧榮二府潑臟水!
賈母擺了擺手,面現(xiàn)疲態(tài),說道:“你既心無宗族,那就放你出去,自立門戶去吧,兩府的人,反正你也不放在眼里?!?/p>
邢夫人冷笑一聲,“何止是不放在眼里,黃口小兒,好作大言,我賈家容不下這樣沒大沒小的混賬!”
賈赦冷哼一聲,見那少年神情“黯然”,心頭恨意稍解,道:“族中沒有你容身之地,你所居的柳條兒胡同的宅院以及田地,按理說也是族產(chǎn),待族籍一去,族老會重查宅邸、田地來源,若是族產(chǎn),你必須交出!”
這就是要趕盡殺絕了。
賈赦說完,就是冷冷看向賈珩,嘴角浮現(xiàn)一抹冷笑。
他聽說賈珩剛剛?cè)⒂H,若是收走其全部田產(chǎn),等著帶新婚妻子流落街頭,喝西北風(fēng)去吧!
賈赦心頭恨恨想道。
賈政皺了皺眉,長嘆道:“系出同族,相煎何急啊……”
顯然政老爹對賈赦的作派不太認同,這傳揚出去,是要說他賈族苛虐旁親的。
賈珩面色淡漠,冷笑道:“這就不勞族中費心,田宅之產(chǎn),是珩先父母,辛勤攢下,不沾族中半點光?!?/p>
什么族產(chǎn),田宅之契,書就的都是他母親和父親的名字,不干族中半點關(guān)系。
當(dāng)然,賈赦說不得會使出強取豪奪的手段。
沒有同族之人這層皮護著,在賈赦眼中,他比之后的石呆子,也強不到哪里去,都是砧板上的魚肉,隨他賈赦宰割。
“只是除某族籍,我也有話說,珩為寧國之后,兩房之長,因不見容于宗族宵小如珍赦之流,現(xiàn)出族立戶,自守一方,榮寧二國公英靈在此,神而明之,殷殷可鑒!”
賈珩朗聲說完,朝著賈母所立的上首中堂,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就走。
榮禧堂中,一片寂寂無聲。
李紈抬起螓首,震驚地看著那青衫少年,秀雅、端麗臉蛋兒上,有著幾許黯然,這樣的少年郎,卻不見容于宗族,目中漸漸現(xiàn)出一抹憐憫。
鳳姐柳梢眉下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暗道,說這么多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