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看著小姑娘,眸光無聲流轉(zhuǎn),陷入思忖。
紅樓夢原著中,寶玉身旁四個大丫鬟,晴雯、襲人、麝月、秋紋,如論清清白白,還真是這個“削肩膀,水蛇腰,說話輕狂”的晴雯。
他先前曾說晴雯若長大一些,會成為趙姨娘,如今看來,也是不準(zhǔn)確的,晴雯的品質(zhì)和趙姨娘,還是有本質(zhì)不同的,趙姨娘尖酸刻薄,但在少女時,如果有機(jī)會,未必不會主動爬上政老爹的床。
但,晴雯絕不會主動勾引寶玉。
然而,唯獨最不該攆出去的晴雯,在病中被攆將出來,臨死之前,躺在一床破席子上,叫了一夜的娘,何其悲慘?
心念及此,看著使小性的晴雯,賈珩目中也有幾分憐愛之意,溫聲說道:“是我方才一時失言,好了,你脾氣這般火爆,誰敢輕薄于你,別說輕薄于你,你將來再大一些,三兩句嗆的人多遠(yuǎn),怎么許人家?”
晴雯聞言,嬌軀顫了下,眼圈就有些泛紅,轉(zhuǎn)頭倔強(qiáng)地看向賈珩,道:“那就不許人家了,我剪了頭發(fā),上山當(dāng)姑子去?!?/p>
迎著少女的一雙霧氣泛起的眸子,賈珩面色頓了頓,心底幽幽嘆了一口氣。
心道,若是當(dāng)姑子,恐怕佛祖都嗆的佛蓮怒火。
“好了,等下吃完飯,還得教你識字呢,你是我的大丫鬟,你就是想出去,我還舍不得呢?!辟Z珩笑了笑,寬慰說道。
他縱是要收晴雯,起碼也等過幾年再說。
晴雯正自心思不定間,聞言,一張白膩如雪的瓜子臉蛋兒就有些熱,原本酸澀的心思消失不見,偷偷瞥了賈珩一眼,起身,一扭水蛇腰,“公子,我去廚房看看?!?/p>
賈珩輕輕笑了笑,目送少女離去。
大明宮,含元殿
金色晨曦落在殿宇屋脊上的琉璃瓦上,輝光交映,美輪美奐。
殿宇巍巍,沿著臺階,著黑甲紅襖、身形挺拔雄壯的大漢禁軍,執(zhí)戟而立。
廊檐之下,朱紅梁柱之畔,一隊隊著織繡精美的飛魚服,頭戴山字無紗黑帽的錦衣衛(wèi)士,捉刀侍立,神情機(jī)警。
空曠、軒敞的殿中,黑壓壓站著一群,凡在京五品以上官員,稱為朝官,都有持牙牌入殿朝會資格。
但與此同時,如科道言官也有入朝議事之資格。
故而,此刻含元殿中,大小文武官員,黑壓壓一片,一直延伸至殿外。
手持芭蕉扇的宮女、內(nèi)監(jiān)分列左右,金色龍椅之上,崇平帝一身明黃色冕服,正襟危坐,目光淡漠,掃向下方一眾內(nèi)閣、六部,九卿,詹事科道等諸臣。
今日是常朝,剛剛議完邊事以及秋糧征收事宜。
前者主要是在河北邊鎮(zhèn)開放州縣之官的募訓(xùn)、調(diào)度軍兵之權(quán),由兵部尚書李瓚奏稟,崇平帝已經(jīng)允準(zhǔn),著內(nèi)閣擬詔書。
也就是說昨天,才是君臣開的碰頭會。
而后者,則是為即將開啟的秋糧征收事宜,由內(nèi)閣首輔楊國昌向上奏稟細(xì)情,戶部侍郎齊昆于一旁從中補(bǔ)充細(xì)則。
剛剛議完前番事宜。
高居龍椅之上,一襲明黃色冕服的崇平帝,望向下方的內(nèi)閣九卿,道:“前日,寧國賈珍坐罪失爵,朕憫功臣之后,不忍其香火斷絕,昨日特下旨意給寧國旁支賈珩,由其襲爵,然賈珩辭爵不受,上表一封,言辭懇切,朕心慰之?!?/p>
下方武官班列中,居于前位的北靜王水溶,聞言,面色就是一變,眸光閃爍。
他先前至重華宮求了太上皇,方才保住了賈府寧國爵位,然而昨天,天子轉(zhuǎn)頭就明發(fā)圣旨于中外,邸報各省,將寧國之爵轉(zhuǎn)由賈珩承襲,實在是如聞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