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多大功勞?明日去工部尋同僚問問才是。”
賈母這邊暫且壓下此事,面上笑意不減,說道:“珩哥兒,有件事兒呢,想和你說道說道,你先別惱,就是你走的這段時(shí)日,家里呢不知怎的起了一些流言,都傳到我屋里了,你若是回東府,聽到一星半點(diǎn)兒閑言碎語,也別太放在心上,我已讓鳳丫頭去處置了?!?/p>
鳳姐俏麗、明媚的臉蛋兒上,也掛起一抹笑意,說道:“珩兄弟,這流言都是那起子吃了酒的婆子在那胡沁,我已讓平兒還有周瑞家的,帶人發(fā)落過了,珩兄弟大人有大量,不至掛懷才是,至于流言就不說了,沒得再說出來膈應(yīng)人?!?/p>
賈珩淡淡道:“其實(shí)不說,我也能猜出一二,左右不過是惡毒詛咒我身遭不測(cè)的小人之言,是誰傳的,我心里也有數(shù)!無膽鼠輩,也只能于暗中如老鴇作惡毒詛咒之語,不過是上不得臺(tái)面的鬼祟伎倆,徒惹人笑!”
此言一出,榮慶堂中眾人都是面色各異。
王夫人瞥了一眼少年,皺了皺眉,這少年輕狂的樣子,她實(shí)在看不慣,哪里有她的寶玉那般……
目光掃過寶玉,卻見寶玉正在抓著一個(gè)丫鬟的手,似在看指甲上涂著什么胭脂。
對(duì)少年和祖母的閑談言語,似乎并無多少興趣。
王夫人揉了揉眉心,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壓下心頭生出的一簇?zé)o名火。
鳳姐抿了抿櫻唇,看著正在罵她公公的少年,彎彎柳葉眉下的丹鳳眼深處閃過一抹玩味。
大抵……內(nèi)心毫無波動(dòng),甚至還有些想笑。
黛玉盈盈秋水明眸眨了眨,只是看了一眼探春。
探春毫無所覺,目光一瞬不移地看著那少年,聽著其說話。
賈政嘆了一口氣,接話道:“母親,府中一些下人著實(shí)是不像話。”
賈母收回神,點(diǎn)了點(diǎn)頭,佯怒道:“鳳丫頭,你以后多管束管束,不能任由這起子吃多了酒說長(zhǎng)道短,無事生非?!?/p>
鳳姐:“……”
繞了一圈,還能繞她頭上?
不過花信少婦玉面上,就有笑意浮起,道:“老祖宗,您就瞧好吧,府里以后絕不能再有這樣的事兒?!?/p>
就在這時(shí),賈珩道:“至于下人,我賈族有些奴仆,惡仆欺主,也非止一日了,小到造主子的謠,大到欺男霸女,謀害族親,這等無法無天的混帳,哪里還有奴仆的樣子?老太太素來寬仁慣了,但也愈發(fā)縱得一些奴仆不知天高地厚,欲壑難填,眼里沒有一點(diǎn)主子。”
賈母聞言就是一驚,蒼老面容現(xiàn)出遲疑,說道:“珩哥兒這話是從何說來?”
不僅僅是賈母,榮慶堂中,李紈、探春也是看向賈珩。
探春明眸熠熠地看著錦衣少年,她隱隱覺得這少年另有所指。
賈珩面色沉凝,說道:“我在領(lǐng)皇命赴翠華山剿匪之前,曾查閱東府賬簿,發(fā)現(xiàn)諸多問題,尤其是賴升利用擔(dān)任都總管之職便利,上下其手,中飽私囊,貪墨我族公中不少銀兩,聽說他家奴才的體面,竟是比東西兩府的主子都要大,此惡奴豈能不驕橫示人!”
此言一出,賈母凝了凝眉,心頭微動(dòng)。
而鳳姐丹鳳眼則是瞇了瞇,緊緊看向那少年,忽地想起少年臨行之前與她說過的話。
“莫非……要查賴家?”鳳姐心頭宛若一道亮光劃過,就是看向那少年,卻在這時(shí),正對(duì)上沉靜如淵的目光瞥來,那凌厲如刀的眼神似有幾多深意。
鳳姐心頭一突,連忙將眸光垂下,卻是在榮慶堂這般多人面前被“使眼色”,竟有一種心砰砰跳,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我慌什么,又不是特娘的眉目傳情,不過這賈珩竟是要?jiǎng)淤嚰?,他家可是好大的體面,賴二進(jìn)去這幾天,賴嬤嬤也往府里求了幾次,都被老太太好言好語打發(fā)了去,現(xiàn)在竟是要拔出蘿卜帶出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