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朗壓低了聲音,說道:“都指揮使尚勇被貶斥到南京去了,現(xiàn)在是陸敬堯陸同知代掌府事。”
賈珩皺了皺眉,說道:“你和我說說這錦衣府中的人事,本官這個都指揮僉事,還有些摸不著頭腦?!?/p>
這話就有些冠冕堂皇之意。
賈珩心頭也有幾分感慨,這個都指揮僉事原本是崇平帝用來幫他寄祿的,但現(xiàn)在以他的圣眷,卻可以稍稍探知錦衣府事。
曲朗沉吟片刻,說道:“如今是陸同知管事,還有一位同知是紀英田紀大人,現(xiàn)在兩位同知大人,都在密切關注此案動向?!?/p>
言外之意,陸敬堯代管府事的前提下,還有一位指揮同知關注此案,顯然二人在爭著上位。
賈珩聞言,心頭一動,不動聲色問道:“仇都尉不在錦衣府中嗎?”
曲朗雖不知眼前這位少年權貴為何這般關注鎮(zhèn)撫使仇良,但還是坦誠說道:“仇鎮(zhèn)撫使前日跟著忠順王爺去了長安縣公干,至今未歸,想來,這幾日也就回來了吧?!?/p>
錦衣府查辦云光勾結翠華山匪盜一案,派了一位鎮(zhèn)撫司協(xié)助內(nèi)務府總管忠順王前去抄家。
曲朗面色猶疑了下,說道:“賈大人,陸同知似對大人近期頻頻借調(diào)錦衣府人手頗有微詞?!?/p>
賈珩聞言,面色淡漠,沉聲道:“本官如今受天子之命,全權督破東城一案,原也需得錦衣府的協(xié)助,等午飯之后,見過這位大人,如是不許,說不得本官要請?zhí)熳觿α?。?/p>
他如今是三等云麾將軍,論官爵,比起錦衣衛(wèi)同知陸敬堯的從三品要高一級。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是奉皇命行事,而錦衣府中的兩位同知,基本是自行其事。
更不必說他天子劍在手,加上錦衣衛(wèi)都指揮僉事的名頭,遇緊急之事,自有號令、節(jié)制之權。
“當然,如非必要,也不好強壓錦衣府的堂官,除非……這陸敬堯真的不識時務!”
他已漸漸發(fā)現(xiàn)錦衣府真是一把利器,如果有可能自是希望掌握在自己手中。
“陳漢國朝初期,倒是出現(xiàn)過武勛任錦衣衛(wèi)都督的例子,只是后來,武勛連正經(jīng)的差事都不愿做,遑論這種鞍前馬后伺候天子的事?!?/p>
“對了,曲副千戶,現(xiàn)在有一事需得你的幫助?!辟Z珩壓下心頭的思緒,就將調(diào)查東城三河幫的幾位當家的事說了。
“曲副千戶,需得搜集盡可能多的三河幫頭目的情報?!?/p>
“不瞞大人,卑職昨晚夜入經(jīng)歷司,調(diào)集了所有關乎三河幫幾位當家的情報,皆是匯總在此?!鼻收f著,就是招呼著不遠處侍立的兩個下屬。
二人從隨身的牛皮鞣制的公文囊中各自取出幾大本簿冊。
曲朗解釋道:“錦衣府中,探事經(jīng)年累月對東城三河幫作情報搜集、匯總,只是前任指揮使尚大人……不太關注此事?!?/p>
賈珩聞言,心頭有著幾分了然。
只怕這位尚指揮使不是不關注。
而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敢得罪齊王,有道是疏不間親……
“忠誠不僅要絕對還要唯一,身為天子親軍都指揮使,光想著左右逢源,不敢得罪人,自然會被天子換掉。”
賈珩接過簿冊,默然片刻,抬頭看向曲朗,迎上一雙沉毅的眸子,心頭微動,也不多言,就是翻閱起來。
曲朗不惜冒著得罪錦衣同知陸敬堯的風險,將這些情報帶出,他需得善加利用才是。
紙張翻開的“刷刷”之聲響起,簿冊之上關于三河幫幫主李金柱以及幾位當家的事跡,盡載其上。
賈珩在其中提取著有效信息,心頭對三河幫幾位當家的印象,也逐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