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冷聲道:“牛繼宗治軍無方,麾下軍紀敗壞,其人更是在營中公然狎妓,被圣上除了身上差事,并不出奇。”
說著,瞥了一眼神色變換的賈赦,笑了笑,說道:“大老爺,五城兵馬司指揮同知裘良,已被圣上以瀆職無能而革職待參,今天我督視五城衙司事務(wù)之時,更是發(fā)現(xiàn)此獠貪贓枉法,現(xiàn)已將其解送都察院,想來不久就有發(fā)落的旨意降下。”
賈政、賈赦、鳳姐:“……”
賈赦面色變幻,心頭生出一抹驚懼,端著茶盅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垂下頭,不言語。
而鳳姐,柳葉細眉下的丹鳳眼,顧盼生輝,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那少年。
心頭不知怎的,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算上東府里的三等將軍的珍大哥,在這位珩大爺手里壞事的,已經(jīng)有兩個了吧。
賈政默然嘆了一口氣,說道:“裘家之事,我在工部也聽說了,他手下的小吏勾結(jié)青皮無賴毆殘應(yīng)考舉子,停職待參,倒也沒什么好說的,只是下朝時,北靜王爺托我給子鈺帶句話,牛繼宗畢竟是我等老親,子鈺看能否上封奏疏幫著說幾句話,說來子鈺也是率著他手下的兵,剿平了翠華山匪寇的……”
賈政此言落下,鳳姐粉膩白皙的玉容微變,丹鳳眼眸光閃爍,心頭驚道,難道牛繼宗壞了事,也是珩兄弟,所以,這是第三個?
念及此處,鳳姐心神震顫,斜眼偷瞧那少年,心底泛起一種古怪之感。
這位珩大爺為賈族族長,合著就奔賈族的老親下刀是吧?
而內(nèi)廳中的王夫人、探春、黛玉三人,聽著外間傳來的話,同時是心思莫名。
如王夫人雖無鳳姐那豐富的聯(lián)想能力,但也隱隱覺得聽老爺?shù)囊馑迹@倒霉的牛、裘二人,都和東府里那位有關(guān)系?
透著一股邪性……
賈珩面色淡漠,清聲說道:“二老爺,這個奏疏,我沒法上,他治軍無方是事實,現(xiàn)在被圣上拿了差事,賦閑在家,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總比來日領(lǐng)兵出征,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或是損兵折將,或是喪師辱國,再被圣上下獄論罪,夷滅三族要好的多?!?/p>
賈赦聞言,臉色難看,斜睨了一眼那一臉“傲然”的少年,心頭憤恨,瀆職無能,喪師辱國?
就你賈珩小兒,一人是少年英杰,他們這些賈府老親,都是酒囊飯袋?
賈政面色頓了下,沉吟道:“子鈺,北靜王爺說過幾日,約你至府中一敘?!?/p>
賈珩清聲道:“我最近公務(wù)繁忙,無暇拜訪王爺。如有公事,王爺可至五城兵馬司敘話,如有私事,我與王爺,同為圣上之臣,沒有私事?!?/p>
這是當初許廬的話,用來暫且回應(yīng)北靜王水溶正得其時。
他要多作死,去和北靜王水溶來往?
在天子的眼中,讓他以小宗成大宗,是要分賈家之勢的,他如果學(xué)王子騰拎不清,來日難保不會落得“進京途中,暴病而亡”的結(jié)局。
賈政面色頓了下,點了點頭,道:“子鈺所言甚是?!?/p>
賈赦聞聽這話,心頭就是一陣膩歪,連王爺?shù)拿孀佣疾唤o?你真的封了三等將軍,就尾巴翹上天了?
念及此處,就是開口,笑了笑道:“子鈺這幾天公務(wù)繁忙,王爺如果有事,可以到府里來走動?!?/p>
這話就有些陰陽怪氣了。
你一個三等將軍,如此拿大,那就讓王爺來拜訪你好了?
賈珩乜了一眼賈赦,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根本不應(yīng)。
賈政神情默然,也只當沒聽到自家兄長的話,疑惑說道:“今兒衙門里其實還有一件事兒,就是齊王由親王降為郡王,也不知怎么個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