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聞言,玉容微頓,嬌軀顫了下,抿了抿櫻唇,輕輕“嗯”了一下。
賈珩溫聲道:“一晃眼,妹妹也有幾年沒回?fù)P州和姑蘇了吧?”
黛玉春山黛眉下的秋水明眸又是籠起了悵然,柔聲道:“有六年多了呢。”
“可有往揚(yáng)州去書信?”
黛玉纖聲道:“往來交通不便,書信一年也寫不上一封?!?/p>
賈珩默然了下,輕輕道:“應(yīng)該往家多寫寫信的。”
從林如海后來突傳噩耗,可以看出黛玉應(yīng)該很少往揚(yáng)州往來書信。
這倒不是黛玉薄涼,這年代音書隔絕,黛玉要寫信,就要起好一番動靜,而寄人籬下的黛玉,吃個燕窩粥,都擔(dān)心婆子咒她死,自是不想搞得驚天動地。
黛玉重重“嗯”了一聲,玉容就有幾分悵然。
賈珩輕聲道:“你在神京這邊兒,你父親不定如何掛念,身為人父,不能見女之長,何嘗不會難過,你呢,就可多寫寫信,分享一些日常趣事,你父親見了,必是十分欣喜的?!?/p>
這時代沒有照相機(jī),否則拍張照片郵寄過去是比較好的。
當(dāng)然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替代之法,或者畫張肖像畫,郵寄過去。
黛玉聽著一旁少年的溫言軟語,玉容微滯,芳心漸漸涌起一股暖流,定住了腳步,轉(zhuǎn)頭看向賈珩,清澈、燦然的星眸中有著幾分莫名之意,柔聲道:“珩大哥說的是,只是……”
只是她在神京,寫好了又能煩勞誰送去呢?
念及此處,不由垂下明眸,只是抬眸,卻見少年似看透了自己心思,目光溫煦,笑意直達(dá)眼底。
賈珩靜靜看著黛玉,輕笑了下,說道:“不要怕麻煩,你是老太太的嫡親孫女,往家里去信,還擔(dān)心下面人不幫你送嗎?”
他對黛玉的感觀還算不錯,都說林懟懟,他倒是沒見著。
反而這柔弱依依的樣子,再加上一些“前世濾鏡”,讓人很難不生出憐愛。
黛玉輕輕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不好驚擾得上下不安,再落得一些調(diào)嘴弄舌的人說著閑話?!?/p>
賈珩又是輕笑了下,淡淡道:“豈因螻蛄之鳴,而不事稼穡?”
黛玉:“???”
黛玉秋水明眸抬起,看向賈珩,情知還有下文。
賈珩目光溫煦,輕聲道:“你擔(dān)心她們說你折騰,但你就不擔(dān)心她們說你在神京六載有余,全無顧念家中,連書信都是少去?”
黛玉聞言,俏臉一白,貝齒輕咬著下唇,委屈道:“我……”
賈珩輕笑了下,說道:“所以,那些調(diào)嘴弄舌的人總有閑話,你若是存著一年三百六十日,風(fēng)刀霜劍嚴(yán)相逼的心思,那干脆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不,你什么事情都不做,她們就不會說嘴了嗎?她們還會說的,可以說蟲豸之鳴,聒噪難當(dāng),然秋去冬來,蟲豸又何在?”
這就是和后世網(wǎng)絡(luò)噴子一樣,時間不值錢,只能在網(wǎng)絡(luò)上找存在感。
黛玉抬起螓首,燦然明眸如一汪盈盈秋水看向賈珩,在心頭反復(fù)盤桓著“一年三百六十日,風(fēng)刀霜劍嚴(yán)相逼”,只覺得字字浸潤心底,幾是她的過往寫照。
只是又聽著少年將那些婆子的碎嘴,比作蟲豸之鳴,心頭既是感動、又是覺得輕快,柔聲道:“珩大哥說的是呢?!?/p>
賈珩道:“林妹妹是個心思剔透的,莫要事事委屈了自己,平日起居飲食,也多多愛惜自己的身子,你這看著……弱不禁風(fēng)的?!?/p>
說著,打量了一眼黛玉,不得不說,安靜起來的黛玉,那種鄰家少女的既視感很是強(qiáng)烈,就是身形瘦弱。
只是少年的打量目光,卻讓黛玉芳心閃過一抹羞澀,但情知對方是關(guān)懷,也生不出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