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極大促進了社會活力,激勵更多的人創(chuàng)造財富,社會總財富得以增加。
但副作用自是人之能力有高下、貧富差距迅速拉大,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矛盾尖銳不可調和。
然后再次走向,混合所有?四馬分肥?
太陽底下,就沒有新鮮事。
當然,革新本來就是在曲折往復中前進,并無萬世不移之法,都是永遠在路上,因為時移世變。
落在鹽商身上,就是先富……養(yǎng)豬、殺豬,怕就怕在,王朝統(tǒng)治者連殺豬的覺悟和擔當都沒有,那活該如前明一樣滅亡。
殺豬不一定用暴力手段,稅收調節(jié)之告緡令,司法獄訟之打黑,那些鹽商在崛起的過程中,必定帶著血債、原罪,一查一個準。
“我若整頓鹽務,多半也是要從血債著手,或者直接掀桌子,順昌逆亡,后者吃相略難看,易為時議所謗?!?/p>
占據經濟實力的鹽商,他們必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勢必要謀求政治地位的躍遷,捐粟買官、賄賂官吏、諂媚權貴、修建書院、收買培養(yǎng)犬儒文人,以為輿論造勢……
說不得這會兒鹽商已經聞風而動,入得神京大把撒銀子了。
然后,統(tǒng)治精英階層也非鐵板一塊,政治訴求不同,內部掣肘重重,間或再充斥一些人事斗爭,你要動鹽務,捅簍子了吧?
鹽價飛漲,百姓吃不上鹽,鬧出民變了吧,趕緊把“位子”騰出來,我去收拾“爛攤子”!
“觀史可以知興替,世間之事,大抵如此?!?/p>
賈珩心思電轉,將一些思緒壓下,拱手說道:“想來,兩位閣老應有通篇謀劃,臣對鹽務所知還少,倒是不好妄言了。”
先讓那幫人干,干成了皆大歡喜,干不成,他再去收拾。
崇平帝點了點頭,道:“此事兩位閣老正在商議,最近神京可能會有風波,你安心剿寇吧?!?/p>
賈珩拱手稱是。
之后,崇平帝又是耳提面命幾句,賈珩也是告辭離去,出了大明宮,向著寧國府而去。
京營,傍晚時分,果勇營一座青墻紅瓦的營房之中,喧鬧之聲響起,幾人圍攏著一張酒桌,桌上菜肴豐盛,中間擺著一只烤好的鹿。
果勇營都督同知車錚居中而坐,都督僉事陸合、夏牧一左一右陪伴而坐,兩旁是參將單鳴,游擊余正倫,五個人已是酒酣耳熱,面紅耳赤。
“老陸,老車,現在那賈珩提點果勇營去剿寇,我琢磨著不像是好路數,莫不是上面有意讓他都督果勇營吧?”夏牧抱怨了一句,說道。
車錚皺了皺眉,舉起了酒盅,煩悶說道:“他非公侯伯,以三等將軍都督一軍,資歷不夠?!?/p>
他投效到北靜王爺那里,本來想謀這剿寇之功,以為晉階之資,但現在卻被這位少年權貴截胡。
“明天全營出征,我等到時候怎么辦?”夏牧忽而問道。
陸合冷笑一聲,說道:“還能怎么辦?人家領著圣旨辦差,我們哪敢不從!不過,用兵之時,就出工不出力,上次東城,從三河幫搜撿那么多銀子,一兩可都沒分給我們!”
車錚端起酒盅,皺眉道:“銀子不銀子的,這還是小事,只怕果勇營在冊兵丁兩萬余人,等明日全軍出征,聚鼓點兵,一旦計核,我等從那兒給他變出兩萬人來?這才是要命的事,萬一那小子較起真來,咱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要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