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但凡聽信了這廝的話,沒有來報信,眼下就成了人家的替死鬼!
陸合拱手道:“大人,卑職還有下情回稟?!?/p>
賈珩抬眸看向陸合,問道:“還有事?”
陸合面色遲疑,嘴唇翕動了下,緩緩道:“賈大人,在牛都督主事之時,將校軍紀(jì)敗壞,大吃空額,每年貪墨成風(fēng),卑職無奈也只好和光同塵,忍辱負(fù)重,那時,牛都督一人獨(dú)吃三千空額,夏僉事分了一千五,屬下無奈屈從,也只好分了一千五,車同知則是一千,五個參將之中,三個參將各拿五百,現(xiàn)有八個游擊中,除蔡兄弟履新,有四個游擊各據(jù)三百,此已為京營惡習(xí)!末將若不吃空額,單憑俸祿,一來在神京城中無法過活,二來同僚擠兌,職事都干不長,還請大人恕罪?!?/p>
將果勇營一干將校賣了個干凈同時,“噗通”跪下,從袖籠中取出一個信封。
“這是下官的一些積蓄,銀票加起來大約有三萬兩,若明日兵卒鬧事,大人可用來發(fā)餉,以資軍用?!标懞厦鎺Э酀?,說道:“卑職自知有罪,還請賈大人給予卑職戴罪立功之機(jī),下官愿為剿匪效死?!?/p>
其實還是有所隱瞞,比如同是一千五,這其中有的是小旗、總旗官、百戶的餉銀,哪能都是大頭兵。
另外,京營現(xiàn)有一部分老弱病殘不來當(dāng)值的兵卒都是減半發(fā)放,還有這些年軍糧采辦,以次充好,火耗之事。
另外,這些年幫助一些武將補(bǔ)缺兒,往兵部那邊兒送銀子,他能不過一手?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斷尾求生,保住位置,眼前這位聽說在兵部堂官那里都有不少面子。
賈珩打量了一眼陸合,大有深意,輕笑一聲道:“難為陸僉事如此深明大義?!?/p>
這是看到他掌著天子劍的威勢,想要拿出一些銀子以贖罪。
正自敘話間,就聽得外間傳來仆人的聲音,道:“大爺,外間有一個自稱果勇營將校的,求見大爺。”
“哦?今兒個倒是巧了,果勇營的將??忑R整了?!辟Z珩淡淡說著,看向陸合,說道:“陸大人,先將銀子收著,至內(nèi)堂一敘,無論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都不可聲張?!?/p>
陸合心頭閃過一抹狐疑,拱手道:“多謝大人?!?/p>
又是在一個仆人的引領(lǐng)下,入得內(nèi)堂,只是剛一進(jìn)后堂,見到坐在椅子上的車錚,就是面色大變,驚聲道:“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車錚冷哼一聲,面色陰沉,目光幾欲噴火地看向陸合,“卑鄙小人!”
陸合面色變幻,陰沉不定,奸笑一聲,道:“老車,你我彼此彼此?!?/p>
“你!”車錚面色怒氣涌動。
焦大輕咳了一聲,說道:“兩位大人都安靜一些?!?/p>
而前廳之中,不多久,一個身形魁梧,目光炯炯的中年將領(lǐng),舉步邁入廳中,抱拳道:“賈家部將單鳴,見過云麾將軍珩大爺。”
說著,竟是單膝下跪。
賈珩目光微動,這次倒真有幾分驚訝,凝眉打量著中年將領(lǐng),皺眉道:“先起來罷,你為何自稱為我賈家部將?”
都說賈家代化公執(zhí)掌京營數(shù)十年,軍中尚有余蔭,他之前是一個都沒看到,他都懷疑是不是全部折在遼東之戰(zhàn)中了。
眼下倒是蹦出來一個賈家舊部來。
單鳴卻沒有起身,抬頭,回稟道:“隆治二十八年,下官初入京營為小旗官,因勇武為代化公中護(hù)軍,而后受代化公一手簡拔,歷任百戶、副千戶、千戶,游擊,參將,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末將聞知珩大爺重新提調(diào)京營,末將心頭欣喜不勝?!?/p>
不是沒有聰明人,隨著賈珩提調(diào)果勇營在三輔之地剿寇,京營一些老將都開始心思活泛起來。
因為,這和先前率師助剿三河幫還不一樣,這次是賈珩獨(dú)領(lǐng)一軍離京,這種政治信號,幾乎可以預(yù)示著,宮里要重用寧國府此代話事人。
當(dāng)然,原本賈家名義上的軍方代言人,還是王子騰,此人為京營節(jié)度使,怎么也是一把手,原本的賈家舊部已投效在其麾下,眼下有些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