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寫隨筆、感想,誰看多了都會膩煩。
這邊廂,端坐馬上的薛蟠,聽著城門幾個軍卒的嘲笑,一張大臉盤子一時間又青又白,心頭暗罵。
他娘的,被這幾個丘八給笑話了。
他薛家,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被人笑話都是破爛???
而薛蟠身后的一輛馬車車廂中,容色豐美、肌膚瑩潤的黃裳少女,閉目假寐,少女臉頰白膩如梨蕊,妍美端麗。
這時少女聽著外間動靜,輕輕睜開一雙水潤清澈的杏眸,隔著布簾子,問著坐在車轅前首的丫鬟鶯兒,柔聲道:“鶯兒,車怎么停了,還有哥哥在外面和誰爭吵?”
鶯兒隔著簾子,語氣憂心忡忡說道:“姑娘,大爺似是和官軍吵起來了?!?/p>
寶釵容色微變,柳葉細眉下的水杏眸子中,浮起憂切,問道:“沒出什么事兒吧?”
她一路過來,見得不少官軍,幾乎和攔路匪盜也沒什么兩樣,好在她家自金陵上京,得了金陵知府衙門開具的路引,這一路上倒是有驚無險。
鶯兒輕聲道:“車子壞了,箱子落在地上,一些金銀灑出來了,那些官軍倒沒哄搶,抱著手笑大爺呢。”
寶釵聞言,先是松了一口氣,而后詫異道:“這倒是奇了?!?/p>
官軍什么德行,她這一路也算見著了,哪怕有金陵府衙開具的路引,還有兄長不時拿出舅舅的名頭,但也留了一些買路錢。
這見著銀子不哄搶,還是頭一遭兒。
香菱這時,也是揉了揉眼睛,睜開眼眸,好奇地看著寶釵。
彼時,鶯兒輕聲抱怨道:“姑娘,咱們原說一路不停的,直接上京,大爺非要說在華陰歇歇腳。”
寶釵聞言,卻反過來寬慰著鶯兒,柔聲道:“天色已晚,想來一時也到不了神京,路上尋驛站住,人多口多的,不好安頓,不若明早出發(fā),到長安縣城休整一下?!?/p>
寶釵說著,就是伸出一只肌膚勝雪的玉手,挑開馬車車窗的棉布簾子,因還有著竹簾遮擋,就從里間見外面,外面卻見不著里間。
寶釵凝眸,看著不遠處的一幕。
果見,如鶯兒所言,那些軍卒看著灑落在地的金銀財貨,抱著手大笑,人與馬呼出的熱哈氣,將一張張軍卒面容映得不大真切。
“這些兵,似是京營的兵?”
因舅舅王子騰就是京營節(jié)度使,寶釵這一路上,不動聲色中還是做了一些功課,如今見著迥異于省軍的號服、旗幟,情知是京營。
見此,心下稍定。
身后另外一輛馬車上,薛姨媽卻是嚇了個激靈,對著一旁的同喜、同貴,吩咐道:“讓蟠兒別和人家吵起來,若是要過路銀子,趕緊給那軍爺就是了?!?/p>
同喜聞言,挑簾從馬車上下來,小跑著近前,喚著薛蟠說道:“大爺,若是他們要過路銀子,給他們就是了。”
這邊廂,從后邊兒趕來的福伯,聞聽此言,一邊吩咐仆人收拾著翻倒在地的箱子,一邊從袖籠中拿出一錠銀子,笑呵呵地上前,遞將過去說道:“軍爺,拿著和幾位兄弟喝杯茶。”
那小旗官見得這狀,卻斂去了笑容,如避蛇蝎,瞪圓了眼睛,罵道:“老頭,你這是要害老子不成?”
這銀子誰敢收!
那飛碟盔上插著白翎的,正瞥了過來一雙銅鈴大的眼睛,盯著呢。
自是賈珩在果勇營以親兵籌建的憲衛(wèi),專司糾劾風紀,察察不法之事。
而這邊兒,薛蟠梗著脖子,嚷嚷道:“給他們銀子做什么,我舅舅是京營節(jié)度使,我們到了京畿腳下,怕他們這些兵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