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沉吟片刻,道:“京營不比邊軍,還算太平,并不怎么打仗,讓他跟著王節(jié)帥歷練下,傳個號令什么的,混個一官半職,應問題不大?!?/p>
薛姨媽愈想愈是覺得可行,面上不由現(xiàn)出喜色。
主要是昨晚薛姨媽就想著薛蟠,來日能成為如其舅王子騰那樣的武將,如今又得了賈珩這等“體制內(nèi)”高人指點,就心頭留了意。
賈珩見著這一幕,暗道,如果按著原著,薛蟠在進京之前,聽說自家娘舅升了邊缺兒,心頭大喜,正是因為擔心著被人管束著。
現(xiàn)在王子騰的邊缺兒差遣,被他以“宰執(zhí)、樞相”,經(jīng)略北疆取而代之,王子騰反而被焊在神京,整頓京營,正好來一出折“外甥坑舅,薛蟠從軍記”。
薛姨媽笑了笑道:“那正好過兩天就是他舅舅的生兒,我?guī)еズ退司苏f說。”
寶釵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將明澈瑩然的目光投落在對面的少年臉上,豐潤、白膩的臉蛋兒上現(xiàn)出思索,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隱隱覺得眼前的少年,似是另藏著一份兒機心。
但又想不透徹。
不過,見解決了自家母親的心事,終歸不是壞事兒。
薛姨媽這次心滿意足,拿起賬簿,笑道:“珩哥兒,還有樁事,想讓你拿拿主意?!?/p>
賈珩笑了笑道:“姨媽無須客氣?!?/p>
薛姨媽苦笑道:“文龍他是個心里沒數(shù)的,我呢,這些年也不大照看京里的生意,鋪子里賬目的事兒,都不知下面人是怎么記的,亂糟糟的,我一個人也看不大明白?!?/p>
寶釵見自家母親果然還是提起此事,梨蕊臉蛋兒上微動,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
賈珩凝了凝眉,沉吟道:“姨媽,我也不大通商賈之道?!?/p>
他終于知道薛姨媽究竟是打著什么主意了,想讓他幫著薛家查賬,薛家這幾年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因為薛蟠不通庶務,而薛姨媽又是個沒主見的內(nèi)宅婦人,寶釵又守愚藏拙,鋪子營生所得利銀,不知讓下面那些欺上瞞下的掌柜、伙計貪墨了多少。
聽著東西二府查賬追了不少,如何不心動?
這疑鄰盜斧的心思一起,就想查一查鋪子里賬目。
薛姨媽想了想,索性將話說的明白一些,道:“珩哥兒,我們孤兒寡母的,也不知下面是怎么小覷、欺瞞?!?/p>
寶釵櫻唇翕動了下,想了想,還是按捺住說話的心思,杏眸瞧著對面的賈珩,靜待其言。
賈珩默然片刻,湛然目光盯著薛姨媽,問道:“姨媽可有證據(jù)?”
薛姨媽:“???”
寶釵:“……”
“如果有證據(jù)的話,直接報官,竊盜主家,這都是大罪?!辟Z珩正色道。
薛姨媽嘆了一口氣,道:“就是懷疑,京里鋪子遞送的利銀是越來越少了,聽說珩哥兒清查公中虧空,梳理了不少陳年舊賬,珩哥兒,你看……煩勞你,不白讓你忙,等查出……”
“媽?!睂氣O聽著薛姨媽越說越不像,因為親戚一旦提起銀子就落了下乘,連忙開口道:“珩大哥,此事原不好辦吧?”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薛妹妹,錦衣府為天子親軍衛(wèi)府,原辦著朝廷的差事,如是三番兩次因家事而使喚,也不太妥當?!?/p>
有些事情哪怕是好辦,也不能上來就輕易應允,否則旁人只會理所當然,而不會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