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這在他看來,無非是同類特質(zhì)的人,性情投契,抱團(tuán)取暖。
彼時,惜春一雙明眸瞧著皺眉思索的賈珩,心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明明不是自己的胞兄,對她那般關(guān)心做什么?
“惜春妹妹,你在這邊兒受這些婆子閑話,怎么不往東府說說?或是和你鳳嫂子說說?!辟Z珩沉吟片刻,問道。
惜春壓下復(fù)雜的心思,清脆的聲音中猶殘留著幾分清冷:“我從小在這兒邊長大,兄長那邊兒也不大管我,在這兒倒不好事事煩勞旁人?!?/p>
賈珩聽著惜春這話,暗道,果然是清冷、孤僻的性子。
賈珩想了想,說道:“那我和老太太說說,你搬到東府罷。”
惜春驟聞此言,小臉微變,嬌軀輕顫了下,清脆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莫名之意,道:“如今東府,我……怎么住得過去?”
賈珩輕笑了下,道:“你原是東府的千金小姐,年歲漸漸大了,一直住在西府,也不大像回事兒,不妨回去住,當(dāng)然,你若想回來串門兒,倒也不難,現(xiàn)在兩邊兒往來方便,回頭我就和老太太說,你漸漸大了,讀書學(xué)畫,甚至將來出閣,東府都要操持著的。”
惜春聞聽出閣,饒是年歲尚小,心底也有幾分羞意,只是素來清冷的性子,抬眸看了一眼賈珩,沒有言語。
賈珩道:“你嫂子也在那邊兒,你們好有個照應(yīng),我尋個院落,再給你找個好畫師,以后好好學(xué)畫,你若想到西府玩兒,覺得這邊兒熱鬧,就只管過來住,但東府那邊兒才總要有個家,哪怕是一年回去住十天半個月,那也是有的?!?/p>
惜春聞言,心頭微震,感受著其中的善意和溫暖,垂下彎彎眼睫,思量一會兒,輕輕“嗯”了一聲。
黛玉也在一旁聽著,暗道,珩哥哥是將四妹妹當(dāng)自己的親妹妹來看了,東府那邊兒有個住的地方,誰也說不了什么。
事實上,自從賈珍坐罪失爵之后,敕造的寧國府已與惜春沒有太過干系,原本就地位尷尬的惜春,徹底是沒了著落。
甚至惜春如果不是因著賈母一手養(yǎng)大,留在西府都有不少閑話。
但賈珩現(xiàn)在無疑是承認(rèn)惜春的東府千金之位,旁人再難小覷。
惜春心如明鏡,如何不知這好意。
屋內(nèi)幾人正說話時,外間卻傳來聲響,繼而惜春另外一個丫鬟彩兒,挑開棉布簾子,進(jìn)來說道:“珩大爺,姑娘,璉二奶奶過來了?!?/p>
原來,雪雁去尋鳳姐,恰鳳姐在榮慶堂陪著賈母敘話,賈母聞聽賈珩因惜春之事發(fā)怒,心頭大驚,連忙先吩咐了鳳姐,領(lǐng)著平兒、彩明,并帶著一堆婆子、丫鬟過來。
至于賈母,隨后就至。
鳳姐一進(jìn)惜春院落,見著婆子跪在廊檐下的一幕,面色倏變,待瞧見紫鵑,連忙輕笑著上前問著原委,一顆心沉入谷底,挑棉布簾子進(jìn)了廂房內(nèi)。
先見著與惜春挽手安慰的黛玉,沖著點了點頭,而再看賈珩坐在一旁,面色淡漠,一言不發(fā)。
“珩兄弟,這是怎么了?”鳳姐帶著一股撲鼻的香風(fēng),近得前來,輕笑說著,似乎想緩解著冰冷的氣氛。
賈珩抬眸看向鳳姐,冷笑一聲,說道:“璉二奶奶,我出去月余,府里的仆人是愈發(fā)沒大沒小,連主子的臉面都敢折,一個下人偷奸?;徽f,在主子跟前兒還敢陰陽怪氣!”
與那婆子糾纏,殊無必要,而直接尋管家的鳳姐最為合適不過,這些嬤嬤好好整治整治。
他東府,現(xiàn)在是可卿管家,尤氏則在一旁協(xié)管,頭等注意事兒,就是嘴上要把門,但凡有碎嘴的,都要攆至莊田種地。
鳳姐一聽璉二奶奶的稱呼,心頭“咯噔”一下,情知動了真火,道:“珩兄弟,消消氣,那是個粗使婆子,不懂規(guī)矩,等下就攆出去。”
賈珩道:“只怕不止這一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