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嘆了一口氣,勸慰道:“珩哥兒,下面仆人沒個眉高眼低的,這必是要好好懲戒的。”
賈珩道:“倒不是懲戒不懲戒的事兒,只是好奇哪個是頭層主子,哪個是二層主子。我方才過來時,見著寶玉房里的丫鬟襲人和麝月,說寶玉屋里的獸炭煙火氣多了一些,就要換新的,而惜春妹妹這屋里,炭火取暖尚不足,我想著惜春妹妹還是回東府為好,在我那邊兒,總還是能做個頭層主子的?!?/p>
賈珩雖沒有說“厚此薄彼,這西府不待也罷!”的言語,但也差不離兒意思。
至于言說此事,無非是給予壓力,讓西府好好整治整治下面婆子的閑言碎語。
男人可能覺得這流言蜚語,都是雞毛蒜皮,但后宅這些小姑娘,被下面的長舌婦說三道四,心頭慪氣藏心。
不說其他,后世都有網(wǎng)暴,真臨到自己頭上,被千夫所指,閑言碎語,立刻炸了毛,跳了腳。
你倒是大度一些啊。
賈母面色微變,道:“這……珩哥兒,怎么就到了這一步?”
王夫人:“……”
王夫人臉色難看,宛如吃了蒼蠅般。
這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能扯到她家寶玉?怎么還有她家寶玉的事兒?
是了,方才她喚著襲人、麝月說換獸炭的事兒。
究竟是誰給這珩大爺說的!
她絕不饒了她!
這邊廂,聽著賈珩的話,探春、迎春以及李紈,神情不一而足。
這等踩低捧高,看人下菜碟的事兒,都是遇到過的。
再怎么說,她們也是主子,卻時常要受下人的氣!
賈珩道:“老太太,惜春妹妹也大了,終究是我東府的千金,先到那邊兒住幾天,老太太若是念叨的話,兩府隔著一條夾道兒,往來也便宜,讓她再過來小住就是,這小院也給她留著?!?/p>
東府有個家,哪怕不住,隨時可回去,在這邊兒都不會被人小覷了。
賈母嘆了一口氣,卻是看出賈珩怒氣未消,這是要執(zhí)意接惜春回府,許是還有以示寬宏、容人的心思。
只是這多少掃了西府的顏面。
她倒是不怎么樣,她一手養(yǎng)著惜春長大,誰也說不出什么,只是……
這般想著,就轉(zhuǎn)頭看向鳳姐,問道:“鳳丫頭,你覺著呢。”
鳳姐臉色蒼白,強(qiáng)笑了聲道:“先讓妹妹過去住幾天也行,等這邊兒整頓了下人,再將妹妹接過來?!?/p>
她總覺得這段時間流年不利,先是自家男人,然后又遇著這么一遭兒事。
賈珩道:“就這么著罷,惜春妹妹,收拾收拾,隨我過去?!?/p>
他無心去看什么懲治奴仆之事,到了他這個地步,表達(dá)一個態(tài)度就好,自該有他人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