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建輝面色漸冷,冷哼一聲。
賈珩面色澹然,沉聲道:“這位將軍,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京營將校吃空額、喝兵血,竟達四成之多,對得起圣上?退一步說,喝兵血、吃空額的將校,若能為圣上分憂,本官也不說什么,然而三輔賊寇肆虐,碌碌無能,尸位素餐,彼輩還有何顏面立于天地之間!”
那將領聞言,臉色不大好看。
“整軍經(jīng)武,朝廷大計!”賈珩站起身來,從帥案后,按著天子劍,站在眾將之前,目光掠過一張張或老邁、或青壯的面孔,沉聲道:“朝廷雖不會虧待有功于社稷的老將,但也不會任由貪婪無能的廢物,竊據(jù)兵權,誤國誤軍!諸位有不少也是戎馬半生的猛將,也曾是出生入死的好漢,也是受勇武受軍卒崇敬的武人!何以到了如今!”
下方眾將臉色微變,有面有動容者,有不以為然者,也有目現(xiàn)譏諷者……神色不一而足。
賈珩冷聲道:“如今國家兵事艱難,可謂我輩武人之恥!”
“蹭”的一聲,天子劍出鞘,猛地刺在地上夯土上,沒入一截,劍鳴顫音不停,讓眾將心頭一驚,鴉雀無聲。
賈珩沉聲道:“九月,東虜入寇,擄殺我幽燕軍民十余萬,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輩武人,七尺男兒,頂天立地,忍心坐視?”
下方眾將,臉色陰沉,垂頭不語。
“若說為邊軍之責,然三輔賊寇肆虐關中之地,滋擾父老桑梓,非止一日,倘無某督果勇營剿捕,還不知彼等橫行到幾時!”賈珩冷笑一聲,道:“好漢護三村,好漢護三鄰,京營怎容忍賊寇侵擾關中父老?”
眾將臉色難看,默然不語。
有些是有所觸動,有些是畏其天子劍威權所致。
賈珩“蹭”地將天子劍從地上拔出,冷聲說道:“如今朝廷整頓京營,打算一掃頹風,正是我輩武人,用命效死,搏公侯勛位,封妻蔭子之時,況自本朝以來,武人封爵以異姓王者,足有四位,歷傳三代,縱觀青史,有如此善待武將勛貴的嗎?在坐諸位,難道就不想掙一份傳之后輩子孫的爵位?”
他征詢意見,安撫眾將,不是妥協(xié),整頓京營的大局,誰也不能動搖。
近百將校,他就不信全部都是廢物點心,哪怕有二三成將校尚存血勇之氣,就可以煽動。
以辱激之,以義感之,以利誘之……他就不信這些將校,有一個算一個,鐵了心當廢物!
肯定有迫于形勢,和光同塵的將校,如方才的戚建輝就是其中之一。
還有一些渴望建功立業(yè)的將校,也會有所觸動。
果然,下方眾將聞言,默然許久,忽地有人高聲道:“我輩武人,豈能碌碌無為!”
嗯,其實是原本與賈家有著香火情的賈家部將,正在趁機鼓噪,但無疑是帶動了氣氛。
眾將紛紛應和大聲說道。
很多時候,在某種特定場景下,情緒上頭,從眾心理……
而下首的戚建輝,抬眸看了一眼那帥案之后的少年武官,眸光微動,暗道一聲,真不愧是寧國后人,將門子弟,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