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步入其間,此刻他以錦衣都督銜,掌天子劍,再臨此地,剛至門前,就遇著恭恭敬敬的行禮之聲。
“見過都督?!遍T口把守的錦衣校尉,拱手見禮。
已然得知賈珩升任錦衣都督之職的消息。
賈珩并不多理,長驅(qū)直入,入得里間,錦衣府十來位千戶,在錦衣同知紀英田的帶領下,迎至儀門,齊聲道:“卑職見過都督大人?!?/p>
賈珩目光逡巡過一眾錦衣千戶,道:“諸位都免禮吧,也是熟人了?!?/p>
說著,擺了擺手,直趨司務廳。
正在忙碌的經(jīng)歷司文吏,紛紛起身見禮。
賈珩落座下來,大馬金刀,一只胳膊撐起黑色披風,山字黑帽下的面容,不茍言笑,道:“諸位,本官蒙圣上厚恩,授以錦衣都督銜,一來重整天子親軍,二來也是協(xié)助整頓京營,諸位當知,京營變亂,我錦衣府緹騎為之損傷慘重,但卻捍衛(wèi)了神京安寧,使百萬神京之民不被兵燹之災,功莫大焉。”
下方眾人聞言,不約而同昂首挺胸。
賈珩道:“對此次歿于王事的錦衣緹騎,妥善安置,善加撫恤,諸位千戶,擬定一份兒名單來,本官向圣上奏稟,可與五城兵馬司的殉難兵丁一同錄名記碑?!?/p>
立威營參將造反,錦衣緹騎和五城兵馬司兵丁與京營廝殺,損傷不少。
下方一眾千戶,面色微動。
他們也聽說了五城兵馬司要為殉難兵卒立碑記事的消息。
其實樹碑這種事,哪怕鄉(xiāng)里士紳修橋鋪路,都要記碑敘事,并沒有想象中犯皇帝忌諱,但牽涉到武將,更多是來自文官集團的壓力。
賈珩道:“但京營整兵,勢不能再釀此動亂,諸位都是親軍驍衛(wèi),忠貞義士,要為此次京營整頓保駕護航,清除宵小,謹防禍事再起?!?/p>
眾人神情肅然,齊聲稱是。
賈珩道:“諸位,現(xiàn)對京營所有被裁汰的將校,要做到嚴密布控,掌握他們平日言行舉止,另外諸營吃空額之餉銀,近十年以來的都要暗中徹查去路?!?/p>
王子騰整軍,只裁汰了一小半將校,可以說還有不少將校需得整頓。
清查空額,追繳欠餉,這些都要去做,還要對將校進行評核。
他的策略只會比王子騰更穩(wěn)健、更徹底,不會因為先前發(fā)生過變亂,就心慈手軟,姑息養(yǎng)奸。
紀英田遲疑道:“賈大人,最近府衛(wèi)中不少精擅謹細之事的探事被抽調(diào)南下,人手恐有不足?!?/p>
賈珩面色頓了頓,情知多半是陸、仇二人將錦衣衛(wèi)抽調(diào)南北兩地。
紀英田道:“陸大人抽調(diào)了不少人手南下,還有鎮(zhèn)撫使仇良,也在往北派遣錦衣探事。”
賈珩按了按手中的錦衣堂官大印,道:“仇鎮(zhèn)撫使即刻卸任鎮(zhèn)撫使,前往北平辦差,不宜再多抽調(diào)京中探事,而陸同知……”
這些人,許是見錦衣府好用,到處從錦衣府挖墻腳,如陸敬堯,先前他還不好鉗制,現(xiàn)在他為錦衣都督,又掌天子劍,如果要徹底掌控錦衣府,勢必對這種現(xiàn)象不能容忍。
紀英田頭偷瞧了一眼上首的少年權貴,見其臉色不虞,趁機說道:“陸同知前不久說協(xié)助內(nèi)閣與戶部在南省整頓鹽務,派了探事南下,揚州飛鴿傳書,說是折了不少人手?!?/p>
賈珩皺了皺眉,沉吟說道:“折了不少人手?這是怎么回事兒?”
紀英田面色凝重,道:“今早兒飛鴿傳書的信,南下兩淮之地的探事緹騎,宿于淮安縣的一家客棧,被一伙兒賊寇謀害,死了二十多個弟兄,前不久往南省派去的探事,也林林總總被當?shù)乜鼙I謀害了不少?!?/p>
因為陸敬堯派出錦衣府的探事、緹騎南下,目的是為了調(diào)查兩淮鹽運的相關利益鏈條,搜集罪證,幫助整頓鹽務,故而并未大張旗鼓,甚至沒有與地方官打交道。
賈珩面色微頓,道:“怎么回事兒?”
紀英田道:“地方官府調(diào)查,說是盜賊見財起意,謀害性命,但下官以為,定是南下探事駐留揚州錦衣衛(wèi)所,走漏了風聲,這才引來殺身之禍,不日,南鎮(zhèn)撫司將派人南下調(diào)查細情,但下官以為,想要調(diào)查此事,恐怕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