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二爺嗎?二爺今日沒去學(xué)堂?”金釧笑著問道。
寶玉迎面見著對面的金釧,宛如玉蘭花的白膩臉蛋兒映入眼簾,心頭的愁苦竟不由倏散了許多,笑問道:“金釧姐姐帶著這么些人,這是去哪兒?”
金釧頓住步子,俏臉上掛起笑意,解釋說道:“西門牟尼院的妙玉法師過來給太太講經(jīng),太太說收拾了后院的庵堂,讓妙玉法師居住幾日,我?guī)е巳ナ帐霸鹤幽亍!?/p>
轉(zhuǎn)而又道:“寶二爺這是從哪里來?”
寶玉一張笑臉頓時垮了下來,道:“從老祖宗院里來,舅舅家的喪事,老祖宗不讓去,幾個姐姐妹妹都往東府去了,倒是悶得發(fā)慌?!?/p>
金釧臉上笑意斂去,道:“二爺沒有尋寶姑娘和大姑娘說話?!?/p>
寶玉道:“大姐姐又隨著鳳嫂子去了舅舅家,寶姐姐也隨著姨媽去了。”
說到最后,寶玉神情分明有著毫不掩飾的怏怏。
金釧笑了笑道:“那二爺,可先到太太屋里請安罷,我還要去后院忙哩,等會兒沒事了,再陪二爺說話解悶兒?!?/p>
寶玉“唉”的一聲,目送金釧離去。
直到月亮門洞見不著人影了,寶玉這才向王夫人院里進來,挑開棉簾,在一眾丫鬟、婆子的寶二爺稱呼中,寶玉沖坐在床榻上的王夫人行禮,問候道:“母親可大安了?”
王夫人笑道:“好多了,寶玉,快過來?!?/p>
說著,對一旁的妙玉微笑介紹道:“妙玉法師,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寶玉。”
妙玉徇聲望去,只見對面一個面容俊朗,目似朗星的少年,頭戴束發(fā)鑲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大紅箭袖,目光不由在其脖頸兒下的通靈寶玉停留了一會兒,心頭微動,開口道:“貧尼見過寶二爺。”
寶玉原本還不在意,但聽著清冷如冰泉的悅耳聲音,身形一震,抬眸端詳起對面的女尼,原本不經(jīng)意的神情,忽地變了變,繼而是目現(xiàn)亮光,緊緊盯著對面俏麗容顏的女尼,心頭欣然,笑問道:“妙玉師父是帶發(fā)修行嗎?”
妙玉輕輕點了點頭。
寶玉思忖片刻,笑道:“煩惱不除,六根不凈,是以帶發(fā)修行?”
妙玉搖了搖頭道:“心證菩提,帶發(fā)與否,又有何異?”
寶玉聞言,愣怔了下,看向妙玉,目中帶著幾分驚異,臉上笑意愈盛,道:“妙玉法師果然修為高深?!?/p>
一旁的王夫人微笑說道:“寶玉,妙玉法師佛法精湛,非等閑可比?!?/p>
妙玉雙手合十,宣了個佛號,道:“夫人謬贊了?!?/p>
就在幾人說話的空當(dāng),從外間進來一個婆子,進入廂房,道:“太太,大姑娘和璉二奶奶,姨太太還有寶姑娘回來了。”
寶玉面露驚喜道:“大姐姐和寶姐姐回來了?”
王夫人面色一頓,道:“人現(xiàn)在哪兒呢?”
婆子道:“大姑娘說是去了東府,姨太太、寶姑娘、璉二奶奶這會兒去了榮慶堂。”
寶玉皺了皺眉,就是默然不語。
王夫人容色一滯,目光微冷,心頭就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