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動作太迅、起身太猛,許是僧袍寬大,身形曼妙,里間未曾緊縛……
賈珩看著吃著粗茶淡飯長大、無貧可言、可稱艷尼的少女,默然片刻,聲如玉磬清越,笑了笑道:“方才也只是班門弄斧,妙玉姑娘,無需如此鄭重其事?!?/p>
方才雖為機鋒,但其實也算是論道了,而妙玉性情孤傲歸孤傲,但風(fēng)骨還是有的。
只是傲氣藏心,口服心不服。
妙玉聽著對面少年清冷之言,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不由微微蕩漾起漣漪,臉頰因為羞惱,悄然浮起淡淡紅暈。
她前面才說“在家亦得”,這人就去師太之稱,而改稱以……姑娘。
簡直……
綿里藏針,好凌厲的人。
妙玉一時失神,既有被冒犯的羞惱,又有說不出的竊喜。
事實上,在紅樓夢原著中,妙玉給寶玉下帖子,曾以檻外人自居,然后寶玉一臉懵逼,還是邢岫煙提示了寶玉,讓寶玉以檻內(nèi)人自稱,遂大獲妙玉好感,引為平生知己。
但這時的賈珩,卻無意間,反其道而行之,則有更多的調(diào)戲意味。
師太,我觀你六根不凈,情緣未了。
大致如此。
但妙玉電轉(zhuǎn)之間,又覺得對面少年目光清正、銳利,并無調(diào)戲之意,反而更像是應(yīng)和論道之言,但態(tài)度始終又有幾分冒犯。
故而覺得賈珩綿里藏針,言辭凌厲。
這是一種“冒犯”混合著“知己”的復(fù)雜心思。
嗯,感覺略有些奇怪。
但獨特,迥然有異于旁人。
惜春這會靜靜聽著一旁的少年與妙玉敘話,明眸疊爍,看向那談笑自若,一種難言的欣然心緒涌出。
這位冷言冷口的小蘿莉,喜歡佛學(xué),更多是悲涼寂寞、心思空寂之時的寄托,此刻的惜春,還未生出遁入空門的避世之念。
當(dāng)然,因個人之出身,對佛學(xué)感興趣未必是假,因此更見著驚喜。
賈珩這邊兒與妙玉打了一通沒有硝煙的嘴炮,然后,轉(zhuǎn)頭目光溫和地看向惜春,溫聲道:“好了,飯菜快涼了,惜春妹妹和妙玉姑娘,都先用飯罷,佛也好,道也罷,總要吃飯。”
后面的佛家不事生產(chǎn),道家自立更生……還是沒要必要刺激妙玉了。
“是,珩大哥?!毕Т簯?yīng)著,小手拿起竹筷,低頭用著飯菜。
只是,許是賈珩在身側(cè)之故,傲嬌小蘿莉也乖覺了許多。
賈珩則接過一旁入畫遞來的香茗,好整以暇品著香茶,神色恬適,目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