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兒,賈珩說話之間,舉步向著后院而去,剛剛到得內(nèi)廳廊檐下,就聽得歡聲笑語傳來。
內(nèi)廳廂房之中,秦可卿坐在一方羅漢床上,收拾著誥命禮服,周圍鶯鶯燕燕圍攏了一圈兒。
因臨近過年,秦可卿這等命婦,需到宮中向兩宮娘娘請安,所以聽著過來串門兒的鳳姐攛掇,打算將誥命服飾提前試試,看別有什么不合適,也好提前修改。
尤二姐、尤三姐,姐妹兩個坐在一旁的繡墩上,見著那色彩艷麗、金玉其輝的誥命大妝,一靜美、一艷冶的臉蛋兒上,都不約而同浮起艷羨之色。
鳳姐也在平兒等一干丫鬟的侍奉下,陪著說笑,湘云、探春、寶釵則在一旁坐著。
黛玉因這幾日,身子不大爽利就未過來頑。
至于寶釵,也不是過來串門兒,而是奉了母命,來請賈珩一個東道兒的。
先前,魏王的生日宴上,賈珩托咸寧公主在宋皇后面前討了人情,最終宋皇后也很給面子,吩咐六宮都太監(jiān)夏守忠領(lǐng)人去禮部過問,說薛家一應(yīng)進(jìn)貢之物,并無不合意之處,不知禮部是什么主張?
貿(mào)然更換采購皇商?
這一垂詢,戶部的相關(guān)官吏又驚又懼,頓時沒了借口,就不好配合著內(nèi)務(wù)府暗中對薛家的皇商生意下絆子,遂給薛家開了個條子,用了印,再核銷了去年賬簿,做完這些,薛家掌柜再去內(nèi)務(wù)府理論,果得順利無阻。
薛姨媽聽說之后大喜,尤其從寶釵口中得知,是宮里那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發(fā)了話,端是又驚又喜,連忙催著寶釵到府上請賈珩一個東道兒。
寶釵一身淡紅里白衣裙,如梨蕊雪白的面容,隱隱失神。
這等盛裝華服,普通人家也就出嫁時可著鳳冠霞帔,勉強(qiáng)風(fēng)光一回。
鳳姐笑道:“咱們女人活一輩子,也就求著這一身衣裳?!?/p>
秦可卿臉上掛著恬靜的笑意,道:“鳳嫂子,衣服再好,也不過是保暖避寒之用。”
“哎呦呦,你們瞧瞧這話說的,又是羨煞人,又是氣煞人呢。”鳳姐看向尤二姐、尤三姐、寶釵、探春、湘云笑著說道。
眾人都笑了起來,尤其湘云格格嬌笑,幾是笑出了銀鈴聲,倒是將秦可卿弄得臉頰微紅,覺得方才是不是有些炫耀輕狂了。
湘云笑著湊趣道:“嫂子不用羨慕旁人,過幾年,璉二哥哥在外面也給嫂子掙個誥命來呢?!?/p>
探春聞言,剜了一眼湘云,偷偷扯了扯湘云的衣袖。
寶釵豐潤臉蛋兒上的笑意微微斂去,明澈杏眸,瞥了一眼湘云。
湘云終究心性爛漫,想到什么說什么,加上不知賈璉夫妻的勾當(dāng),倒沒想到這話有什么不對,見探春使著眼色,面色迷糊道:“三姐姐扯我衣服做什么?!?/p>
探春:“……”
寶釵杏眸目光偏轉(zhuǎn),不忍直視。
鳳姐瓜子臉上笑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滯,丹鳳眼垂下,打量著誥命服飾,心底苦澀翻涌出來,嘆道:“這我可穿不著,也指望不著那個不著家的幫我掙誥命出來……只怕,我這輩子都沒這個福氣了?!?/p>
以賈璉捐來的同知而言,除非任實(shí)職,否則想給鳳姐求封誥命夫人,難如登天。
一時間,場中氣氛變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