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及至未申之交,賈珩沐浴之后,也換上一身衣裳,然后神清氣爽地離了長公主府,向著錦衣府而去。
北鎮(zhèn)撫司
在錦衣衛(wèi)士的恭迎聲中,賈珩大步進入官廳,落座在一張紅木書案后,準備處置公務,忽地想起什么,就著人喚了曲朗進入官廳,問道:“烏進孝怎么說?”
先前,賈珩讓曲朗帶著烏進孝以及莊客去了鎮(zhèn)撫司,以曲朗之心性,自是明白賈珩的用意,就吩咐錦衣衛(wèi)士分別詢問了烏進孝父子以及莊客。
這一詢問,因為沒有提前串聯(lián)口供,當然就對不上,前后不一,漏洞百出。
單單說當初賈珍之所以折賣莊子,是因為莊子收成不好,可莊子的年成好不好,烏進孝帶來的莊客能不知道?
再加上折賣莊子之時的交易細節(jié),更是事無俱細,一一詢問。
自古以來,從來都是欺上容易瞞下難,一下子比對,就多有出入不實之處。
錦衣府中人都是提訊的高手,一通詢問,根本沒廢多少功夫,就窮追不舍,將其查了個底掉兒。
曲朗拱手道:“大人,這是烏進孝等一應莊客的言辭筆錄?!?/p>
說著,自身后一位錦衣校尉手中接來簿冊,遞給賈珩。
曲朗補充說道:“烏進孝對上下其手,吞并寧府產(chǎn)業(yè)之事,并不承認,都督看現(xiàn)在是否以刑訊提問?”
因為沒有得到賈珩之前的首肯,曲朗也不好擅自行事,只是采取初步詢問手段,并未對烏進孝施以刑訊手段。
賈珩接過詢問筆錄,靜靜翻閱著,只見其上記載了烏進孝是如何虛報災事,并予以克扣的底細,雖只冰山一角,但也觸目驚心。
賈珩面色微凝,沉聲道:“提訊烏進孝,拷問詳情?!?/p>
曲朗點頭稱是,然后吩咐著錦衣校尉傳令去了。
對這等家奴侵占主家財貨之事,賈珩已不像一開始還需要對這種事親自過問,身為錦衣府都督,只需要將查問的意思傳達下去,自有人予以調查。
賈珩又拿起書案上的情報匯總,翻閱著,主要是南省金陵之地的情報。
其上記載著金陵體仁院總裁甄家老太君不久前過八十大壽,兩江總督等藩臬府司,州縣道臺登門慶賀的盛況,其上甚至連哪位官員送了何禮,都記述詳備,如在眼前。
“甄家之門庭若市,車馬絡繹盛況,尤在賈家之上?!辟Z珩凝眉思忖著。
將手中的簿冊放在一旁,賈珩轉而又拿起一卷題為揚州的簿冊,翻閱著其上記述。
“戶部侍郎梁元,入揚州之后,兩次受邀至商汪壽祺家中赴宴,接受揚州瘦馬,右僉都御史于德規(guī)勸之,梁元退回,私下有怨懟之言?!?/p>
賈珩皺眉思忖著,“于梁二人南下查案,還未查出什么緣由不說,這梁元竟受了鹽商的拉攏?”
繼續(xù)往下看簿冊,基本就是揚州臘月初八第二次召集鹽官、鹽商舉行鹽務除弊會議,但最終結果仍是不了了之。
“看這架勢,進展不太順利。”
就在賈珩研判著揚州的鹽務整頓局勢之時,而刑房中,烏進孝面色灰敗,被幾個錦衣力士反剪雙手,押到周圍光線昏暗、環(huán)境潮濕的囚牢中。
“你們要做什么?”烏進孝看著擺放俱全的刑具,身子哆嗦不停,忙問道。
一個身材略胖,面帶橫肉的錦衣校尉,三角眼兇光閃爍,獰笑一聲道:“老東西,騙取主家財產(chǎn)都騙到錦衣府都督頭上了,你膽子夠肥?。蟻?,扒了他的貂裘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