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不知,趙王最終壞了事,全家誅連。
賈母搖了搖頭,蒼老目光現(xiàn)出一絲心有余悸,道:“若是大丫頭在宮里也就罷了,但現(xiàn)在這……終究是太兇險了?!?/p>
賈政面色凝重道:“母親所言不錯,十幾年前,那場變亂……”
說著,搖了搖頭,頓住不言,儒雅面容上也有幾分懼色流露。
賈珩道:“我們家若非公侯之家,或可冒險攀高枝兒,既是公侯之家,富貴已極,再做此奢想,只是水滿則溢,月盈則虧,況太太以為,楚王真的是看上了大姐姐?而不是另有所想?”
最后的話,已是帶著幾分若有若無,赤裸裸的殘酷和冷冽。
只是避免不好的影響,刻意修正了用辭,用了另有所想……而非另有所圖,圖謀不軌,心思莫測這樣的感情色彩偏貶義的詞匯。
究竟朝誰來的,你是不清楚?還是在裝糊涂?
朝著我身上一人身兼多處要職,天子心腹近臣而來!
此言一出,賈母首先面色變了變,蒼老目光看了一眼目光銳利如劍的少年。
探春英氣秀眉下的明眸,也現(xiàn)出一抹思索,忍不住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話一出口,連忙驚覺,捂住了嘴。
在王夫人剜人的目光斜瞥下,探春連忙低下螓首,一旁黛玉連忙拉過探春的手,以示寬慰。
寶釵抿了抿粉唇,看著那臉色幽幽,冷言冷語的少年,水杏眸子微微失神,心緒有些起伏不定。
于驚濤駭浪、暗流涌動的宦海搏殺,波譎云詭,青云直上,一覽眾小……只恨她不為男兒身。
王夫人臉色變幻,心頭雖然氣惱賈珩的冷冽態(tài)度,但一時間也說不出辯解。
賈政這時也明了其中緣故,道:“好了,這事兒珩哥兒為了族里考慮,沒什么不妥,外面的事兒,兇險莫測?!?/p>
王夫人被賈政點著,心頭郁郁。
元春近前挽著王夫人的胳膊,豐潤、婉美的臉蛋上帶著幾分關(guān)切,珠圓玉潤的聲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娘,我知道你是怕我耽擱了,可我還想多伺候著你和父親二年呢,婚姻之事先不急,一切有珩弟呢。”
實在不想自家母親和珩弟因為自己的婚事發(fā)生著沖突。
鳳姐輕笑道:“太太也不用太急,咱們這樣的人家,你瞧好罷,登門提親的人能從榮寧街排到興隆街呢,這才哪到哪兒?!?/p>
賈母也輕笑道:“鳳丫頭說的是,大丫頭這品貌、性情,別說是側(cè)妃,正妃也足夠的,這也是你教養(yǎng)的好?!?/p>
薛姨媽柔聲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姐姐也是擔(dān)心著大丫頭。”
這一番歸結(jié)為掛念著女兒親事的說法,算是將王夫人與賈珩言辭交鋒,彌漫的火藥味散了散。
王夫人嘆了一口氣,面色苦悶,其實有些信了賈母方才所言。
但她的命,怎么就這般苦?
原本在宮里不定被圣上寵幸,被這珩大爺帶了出來,現(xiàn)在好不容易得著為王妃的機會,竟又被這位珩大爺阻撓著。
賈母看向王夫人,出言寬慰道:“等過了年,讓珩哥兒過年給你大丫頭找門親事,珩哥兒認識的貴人,又豈止一個楚王,前日不是還讓大丫頭往長公主府上去了?!?/p>
最后一句話的潛臺詞是,珩哥兒沒有壞心,否則,怎么將大丫頭送到公主府為才人贊善,平日里也百般維護,親自接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