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權見著二人的對話,眸光微動,倒也品出味兒來。
賈史王薛四大家,互為姻親,同氣連枝,榮辱與共,但內(nèi)部也并非鐵板一塊,先前王家勢大,已有蓋過賈家之象。
現(xiàn)在賈家后輩子弟爭氣,出了個賈子鈺,王家沒有心結才怪了。
因王義在一旁,戴權與賈珩也不好多說,隨意寒暄了幾句,喝了一盞茶,說要回宮復命,就離座告辭。
賈珩一直將戴權送至寧府門前,錯身之間,將準備好的一萬兩銀票塞過去,然后才返回廳中。
可以說,人際關系的維持,永遠不能等到事到臨頭再去求人。
王義依然在等候著,見到賈珩歸來,起得身來,臉上就有幾分不自然。
賈珩打量了一眼王義,也不繞圈子,問道:“王家兄弟,這次來是自己的意思,還是你父親的意思?”
王義正準備著如何開口,聞聽質問,臉色一變,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回道:“是父親的意思,我等兩家原為老親,過年了也該多多走動才是?!?/p>
此刻,對上那一雙審視的目光,王義心頭竟生出一股自己都不愿承認的畏懼。
賈珩沉吟片刻,道:“好了,我知道了,王家兄弟若無他事,可先回去罷?!?/p>
王子騰向他低頭認輸,并不出奇,而王義只是過來表明態(tài)度,如是代表王子騰談論什么,顯然是不夠格的。
現(xiàn)在他的態(tài)度就是禮收下了,人也見了,不冷不淡的態(tài)度算是傳遞到了。
雖然以王家為政治盟友的做法不可取,但如果只是順水推舟做一次兩次的政治交易,倒并無不可。
王義臉色難看,張了張嘴,顯然被對方如驅趕蒼蠅般隨意打發(fā)出去,心頭倍感屈辱,情知形勢比人強,只得壓下心頭的憤懣情緒,拱手告辭。
而在這時,外間仆人來報,南安郡王、北靜王、繕國公、治國公、齊國公、保齡侯史鼐,忠靖侯史鼐,幾家府上各派了府里管家,過來送禮道賀。
此外還有京營部將派了家中管事登門送禮相賀,如果不是賈珩提前說過,不喜京營諸將群聚來賀,只怕寧國府的門檻都要被踏破。
無他,太招搖了。
但縱然是這樣,比起賈珩封爵三等將軍以及之后的晉爵一等將軍,四王八公都沒來幾家相賀,此刻才真正是賓客盈門,門庭若市。
賈珩放下茶盅,吩咐著焦大先去接待著,正要起身前往后院,忽聽到仆人來稟,一位姓韓的公子,帶了賀禮過來道賀。
說著,遞上名刺。
賈珩將圣旨放在柜子里,接過拜帖觀瞧,就是一愣。
“韓琿?!?/p>
面色不由現(xiàn)出思索。
“韓癀這時候允其子過府拜訪,其意不問自明。”
經(jīng)過昨日他上疏彈劾楊國昌,“倒楊”之政爭,已悄然拉開了序幕,如他所料,內(nèi)閣次輔韓癀開始坐不住了。
“只是此人心思深沉,老謀深算,需得提防受其算計?!?/p>
從本心而言,他并不想讓韓癀接任內(nèi)閣首輔。
東南士紳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尤其是在他掌管錦衣衛(wèi)后,對浙黨的了解程度也愈發(fā)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