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這幅搔首弄姿的模樣,早已落在晴雯眼中,兩彎柳葉眉豎起,俏臉含煞,心頭惱怒不已。
心道,她真是心一軟,就讓這樣亂七八糟的騷狐貍見著公子。
賈珩自也注意到多姑娘的舉動,心頭也有幾分生厭,放下茶盅,目光沉靜地看著吳貴,問道:“你在西府后廚做事,要老老實實,少吃酒耍錢,別鬧出什么禍?zhǔn)聛恚缡窃俜?,那時誰也救不你?!?/p>
旁的也不好提點,總不能說你換頂帽子戴。
吳貴笑著點頭稱是,不敢怠慢。
晴雯在一旁有些不耐,催促著趕人,說道:“兄長,見大爺也見過了,該忙去了吧?!?/p>
就在這時,寶珠從廊檐下進(jìn)來,臉上帶著喜色,笑道:“大爺回來了?老太太和奶奶喚您過去聽?wèi)蚰亍!?/p>
賈珩原也不想與吳貴夫妻多作交談,聞言,正好揮了揮手打發(fā)夫妻二人離去,轉(zhuǎn)眸看向?qū)氈?,輕聲道:“你回去回話,我這就過去。”
說著,看向似有些氣鼓鼓的晴雯,失笑道:“晴雯,隨我去天香樓坐會兒罷?!?/p>
晴雯“嗯”了一聲,扭動著水蛇腰緊隨著賈珩,道:“我表兄還有嫂子她……”
賈珩道:“好了,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這些都不值當(dāng)說的?!?/p>
晴雯瓜子臉上重又現(xiàn)出喜色來,品著少年的話語,心頭不由涌起陣陣甜蜜。
天香樓
在婆子、丫鬟的見禮聲中,賈珩與晴雯拾木梯而上,繞過一架竹木基座、絹帛繡以牡丹花的屏風(fēng),進(jìn)入廳中。
原本正在說笑的賈母與鳳紈,都漸漸輕了談笑,抬眸看向那主仆二人,準(zhǔn)確說是那著團(tuán)章蟒服、頭戴山字帽的少年身上。
寶釵原與元春說笑,這時,梨蕊雪白的臉蛋兒,笑容也凝滯了下,柳葉細(xì)眉下的杏眸,怔望著那少年,目光深處蘊著復(fù)雜之色。
探春同樣偷偷瞧了一眼那少年,旋即將目光錯開一些,分明不敢瞧著少年臉,只是好巧不巧,偏偏落在耳朵上,芳心劇顫,眸光迅速挪開,抿了抿櫻唇。
賈珩行至近前,朝賈母行了一禮,沖元春神色溫和地點了點頭,目光依次掠過迎春、探春、惜春、釵黛等一眾群芳,在鴛鴦的招呼聲中,在賈母下首的繡墩上坐了。
賈母蒼老目光打量著蟒服少年,笑了笑,問道:“珩哥兒,過年這幾天都么見著你,忙什么呢?”
這晉爵之賀宴,原是為賈珩所舉辦,但賈珩幾天都沒怎么露面,賈母按理也該問一下,以示關(guān)切。
賈珩面色澹然,道:“衙門的公務(wù),年前就累積了不少,如今都快堆滿案頭了,多數(shù)都是下面人決定不了,需得我親自去拿主意,故而這兩天就沒往天香樓來,老太太與姊妹們熱鬧慶祝就是,倒不用顧念著我。”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
這話說的也沒什么不妥,只是再看那少年,心頭難免生出念頭,無怪乎官兒做的這般大。
李紈凝眸看向那少年,秀雅玉容上現(xiàn)出一抹幽思,蘭哥兒將來也能如他珩叔一般吧。
“你們瞧瞧,這外面官兒當(dāng)?shù)?,連過年也不得閑了。”賈母轉(zhuǎn)眸看向一旁的鳳姐,抱怨說著。
鳳姐笑道:“珩兄弟現(xiàn)在正大用著,身上的擔(dān)子原就重,老祖宗,以往國公爺在時也這樣吧?”
賈母就嘆道:“小國公爺當(dāng)年也是這樣,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的?!?/p>
鳳姐和李紈聞言,都出言感慨著。
王夫人則在一旁聽得膩歪的緊,白凈面皮上霜冷之色微覆,深深吸了一口氣,拿起茶盅,抿了一口。
薛姨媽原是湊趣玩鬧的性子,但因為薛蟠被某人送進(jìn)去,這會兒卻不附和,只在一旁輕輕笑著,并不多言,心頭深處未嘗沒有一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