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重大授職,不可能由兵部發(fā)一封公文了事,一來兵部沒有這樣大的權(quán)限,二來任命也太過兒戲。
至于圣旨,皇帝所發(fā)圣旨本來就是一種制式公文,好比后世國字頭的發(fā)、令、函交織在一起,不是每一道文件都具有行政法規(guī)的性質(zhì)。
如崇平帝對某種事務(wù)的批示,則是附著在奏疏上,不會專門下圣旨,但對爵位的封賞、誥命夫人封賞,三品以上官員的擢升、罷免,一定是降圣旨之敕,以示鄭重。
甚至還有一些不莊重的皇帝,大事小情都會發(fā)圣旨,宋人將有價值的圣旨整理起來,弄成編敕,作為律法之補充。
賈母聞言,如遭雷殛,卻是被“京營節(jié)度使”幾個字勾起許久的記憶,面色激動,急聲道:“珩哥兒,寧國的代化公當(dāng)初就是京營節(jié)度使,你這……也做著京營節(jié)度使了?”
想她賈族失了京營節(jié)度使職位多少年了,還讓那王家得了去。
賈珩面上卻無得色,澹然道:“都是圣上信重,才得委以要任?!?/p>
說著,凝眸看向賈母,道:“老太太,我需得去領(lǐng)旨了。”
賈母忙道:“快去罷,別怠慢了天使?!?/p>
賈珩這邊兒起得身來,下了天香樓。
而天香樓再次被一股喜氣洋洋的氛圍籠罩著。
鳳姐笑道:“老祖宗,珩兄弟如今才多大,這任著京營節(jié)度副使,也不知管著多少人呢?!?/p>
探春俏麗臉蛋兒上欣然之色流溢,輕笑道:“老祖宗,想來是先前珩哥哥閱兵揚武,宮里看重珩哥哥的能為,這才徹底將京營軍務(wù)讓珩哥哥打理?!?/p>
王夫人輕笑了下,接話道:“我瞧著也是,這前不久才封了男爵,眼下又升了職,只是聽珩哥兒說,怎么還是個副使?!?/p>
眾人聞言,面色不由現(xiàn)出古怪。
黛玉看了一眼王夫人,罥煙眉下的盈盈秋水閃動了下。
寶釵同樣拿杏眸瞥了一眼王夫人,旋即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元春容色同樣不自然,丹唇翕動,心頭幽幽嘆了一口氣。
賈母看向一旁的探春,道:“探丫頭,你常跟著你珩大哥,這是這么一說?”
探春笑道:“珩哥哥如今掌著天子劍,加京營副使銜,已足夠統(tǒng)兵了,以后再有功勞,也能有所封賞,畢竟珩哥哥還年未弱冠呢?!?/p>
賈母笑了笑,道:“三丫頭是個有見識的,是有這么一遭兒,珩哥兒他畢竟年紀(jì)還小,當(dāng)初東府的代化公,似乎也是從副使做起的?!?/p>
京營節(jié)度使職位,事實上沒有人比賈母更懂其中的門道兒,之所以故意問著探春,自是在敲打王夫人。
有見識的三丫頭,那沒見識的又是誰?
而事實上,這個職位對賈家的意義,標(biāo)志著賈族重新回到了政治中心,權(quán)勢縱暫時比不過榮寧代善、代化時為軍方雙璧,但未來可期。
寶釵這時絞動著手帕,心頭喃喃著,京營節(jié)度副使、錦衣都督、一等男……權(quán)勢煊赫,少年得志。
能寫出“好風(fēng)憑借力,送我上青云”詩句的寶釵,顯然對這些官職并不陌生。
王夫人臉色淡漠,方才她也是實在慪氣不過。
鳳姐笑了笑道:“老祖宗,這下子雙喜臨門,只怕還要將戲班子請到過了正月才行呢?!?/p>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