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寶釵見識廣博,談吐清雅,從熟知一些冷僻的詩句,就可窺見端倪。
如原著元春省親時,提示寶玉“綠蠟春猶卷”,遂被稱為一字之師,還有他與其用飯時,羞怯之下的急對,更頗有幾分“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嬌羞情態(tài)。
寶釵瑩潤如水的眸光微微垂下,稍稍錯開那沉靜波瀾下隱藏幾分灼熱的眼神,轉(zhuǎn)頭看向那彤彤燭火,這無疑讓少女原本豐潤、婉約的線條更為柔潤。
思量了會兒,旋即,抬眸看向?qū)γ娴纳倌?,道:“珩大哥,昔日所上《辭爵表》,傳閱于眾,我也曾看過,知珩大哥有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之志?!?/p>
賈珩頷首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生后名,蕩平寇虜,名垂青史,確為我平生所愿了……況天子重將帥,不吝功爵之賞,陳漢開國以來,因軍功而封爵者,就有四王八公十二侯,單以我賈家而言,一門雙國公,誠是富貴已極,更不必說異姓封王者,東南西北,足有四位,世襲罔替,與國同休。”
寶釵應(yīng)該是喜歡談?wù)撌送窘?jīng)濟的。
當然,他這話也沒有吹噓意味,如果他為一介白丁,那就是好高騖遠、止增笑耳,但現(xiàn)在情況下,自有幾分底氣。
封侯非我意,但愿北疆平,嗯,這話也就在崇平帝跟前兒說說。
寶釵聞言,看著那面容沉靜的少年,徐徐說出心頭志向,當聽到“郡王”二字,一顆心不爭氣地跳了一下,梨腮生暈,容色明媚。
郡王……
如是封郡王,就可為郡王妃,哪怕是側(cè)妃,也比尋常誥命夫人……
可,眼下并非是開國之時了。
只是轉(zhuǎn)念一想,以其扶搖直上之勢,似乎也未必不可能。
畢竟年不及弱冠,如今已是一等男爵,縱是糜十年之功,也才二十五六,而她那時也沒多大。
心思轉(zhuǎn)動之間,連忙壓下一些思緒。
她還沒過門呢,想這些也太不知羞了。
賈珩端起茶盅,道:“不過,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如今京營諸軍只是初具強兵氣象,與敵決戰(zhàn)之機還不成熟,朝廷內(nèi)政尚在整頓,一二年間將有風雨,妹妹……且看罷?!?/p>
寶釵聽著少年關(guān)于朝局的話,秀眉凝了凝,水潤杏眸熠熠而輝,看向?qū)γ娴纳倌?,關(guān)切說道:“珩大哥,前日我聽著閱兵之事,還在前朝釀了一些風波。”
說著,這是王夫人在薛姨媽處,所說的在坤寧宮的所見所聞,一些文官彈劾賈珩,聲勢浩大,沸反盈天。
賈珩點了點頭道:“是有這么回事兒,朝廷文武之爭,也不是一日二日,但朝廷整軍經(jīng)武之勢,浩浩蕩蕩,順昌逆亡,妹妹倒不用擔心?!?/p>
寶釵凝了凝秀眉,輕聲道:“珩大哥心中有數(shù)就好。”
前朝的事兒,她倒也不好多說。
賈珩道:“天色不早了,我送妹妹回去罷,回去太晚,只怕姨媽還會疑心。”
寶釵聞聽“疑心”二字,不知為何,心頭羞臊的厲害,臉頰滾燙如火,低聲“嗯”了一聲,起得身來,隨著賈珩出了書房。
沿著回廊向著西府,返回梨香院。
梨香院
廂房之中,薛姨媽坐在羅漢床上,抬頭瞧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臉上帶著幾分憂愁,語氣有幾分抱怨道:“都這會兒了,怎么還沒回來?!?/p>